“你怎麼會,這麼想呢?”
她的音色中帶有不解和難過,甚至有些不安,她把聲音放得很輕很輕以此來掩飾這些,當然,她掩飾不了。
“不,不是嗎……”
白謙之咬咬牙,倔強地把自己一直以來都覺得可笑的想法一股氣說出來
“畢竟,如果不留住我……如果我死了,這片大陸就沒有人來拯救了,所以……”
“所以,不應該是這樣的嗎?”
他也如此在心中問自己。
究竟是怎樣的,究竟她是懷著如何的心態?
“為什麼要對我這樣好?”
這句話他不止一次,也不止向一個人問過。
白謙之六年級那一年轉學了,因為父親的工作,他們從故鄉來到城市生活。
那時候的白謙之很孤獨,因為離開了故鄉的夥伴們,與熟悉的天空。白謙之像爺爺,喜歡故鄉的天青海藍,不喜歡城市的喧囂與霧霾,在這個鋼筋叢林裡,他感到窒息般的不適。
樹一家,在他們搬來那一天也剛好搬家到他們家附近,看白謙之一家忙得不可開交,於是主動來幫忙搬家,兩家就此結識。樹的父親經營一家鐘表店,生意一直以來還算不錯,母親身體不好,幾乎隻是照顧著樹的生活起居,很少出門。
樹家雖然算得上小康,但一直以來樹都過得很勤儉,他說,家庭的情況不代表自己的情況,如果有一天父母需要他來照顧,自己還不會打算就太糟糕了。
樹的近視很嚴重,因為白白胖胖的長得有些像女孩,所以在原來的學院經常被人說是小娘子,搬家之後樹和白謙之作為轉校生,進了同一所學校,而且剛好就分在一個班。
兩個突然來到陌生環境的同齡人聚在一起,這也是他們友誼的開端。
其實在那個時候,白謙之就已經把自己和彆人之間分得很清楚,他不欠人情,也不讓彆人欠他的,因此總是形單影隻。剛巧樹又是一個會為了友誼主動做很多的人,而且樹雖然總是顯得很聰明獨立,其實他也有個隻有白謙之知道的秘密
他怕死了寂寞。
數年前的中學時光裡,樹不止一次的在雙方的家長聚餐,以及兩人的校園時間內向白謙之搭話,總之,就是想要和白謙之做朋友。
“我話在前麵,我不需要朋友也可以過得好,如果你是因為我們父母之間的要好所以看我覺得可憐之類的,就不必了。”
那時候,白謙之推回樹手中的小禮物,平淡地說道。
“誒嘿……這個,其實也不全因為總是看見你獨來獨往。”
那時候的樹笨拙地理理眼鏡,露出尷尬又真摯的笑容
“你聽說過一句話嗎,兔子太寂寞,是會死掉的。”
“嗯?什麼意思?”
“就是說,如果兔子沒有朋友或者要好的人,是會很痛苦的。”
樹用雙手將禮物再度遞給他
“我的話……就是一隻兔子,所以,其實隻是因為我想和你做朋友而已。當然如果你覺得困難的話,就當我沒說過吧……”
“那為什麼是我,而不是其他人?”
“因為,你大概會很好相處啊。”
樹抬起頭,咧開嘴笑了。
在那個烈日炎炎的下午,打動白謙之的不僅僅是樹那個略顯憨厚的笑容
而是他從這個少年身上所感受到的,一種義無反顧的情感,那種情感白謙之從未從親人之外的人身上感受到過,它不需要回應,也不需要收獲,隻是一種心甘情願的付出而已。
這也是為什麼樹會是他唯一的摯友的原因。
至於他的那個問題,樹是那樣回答的
“因為我們是摯友啊,為摯友做一些事情,哪裡還需要理由。”
是了,樹為他做的一切,從來都沒有理由。
就算白謙之無法理解,不想接受他給予的什麼,也不想對他承擔什麼
樹也從來沒有因為某某事,所以才怎樣對他。
樹從來都沒有對他理所當然的要求過付出。
白謙之能夠理解樹把他當做摯友,才這樣對自己。
可是艾琳希絲呢?他在她心中是怎樣一種身份,才至於這樣?
真的,沒有目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