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佳鬱磨磨蹭蹭地回到病房,護士已經不在這裡了。
林佳葉的呼吸已經平緩很多,已經睡了過去。而白謙之以一隻手撐住額頭的姿態坐在病床旁,應該也睡著了。
本應該是那樣才對。可林佳鬱進入房間的下一刻就被極度警惕的目光照在臉上。
四目相對,兩人都有一瞬間的愣神。接著她看到那雙眼睛中的警惕稍微放鬆下來。
“是你啊。”
“嗯。我吵醒你了嗎?”
她總感覺,那雙眼睛裡充滿了疲憊。並且是與往日在校園中所見到的疲憊不同的。
“我沒睡。”
雖然他那麼回答,看上去也像是真的。
可她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木簽子你真沒安全感呢。”
林佳鬱小聲嘀咕。
“我們已經來了醫院的事聯係好你父母了嗎。”
而白謙之像是故意要忽視那一點似地拉開了話題。
“嗯呐。他們大概要明天中午才能到。”
“那你也睡吧。”
白謙之示意她去林佳葉隔壁床的空位。
“你呢?”
“我偶爾不睡也沒問題。再說,我要是也睡著,小鬼頭的情況誰來看著。”
“噢。”
林佳鬱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聽話地躺下。因為她真的困了。
時間緩慢流逝,白謙之想了很多亂七八糟沒有意義的事。
真不知道白衣是怎麼做到能像石頭一樣冥想的。他在心裡發著牢騷。
天亮後陸續有幾個護士過來查看情況,九點左右,林佳鬱也醒了。
“呐,木簽子,你也去睡一會兒吧?”
“嗯。”
簡短對話過後,林佳鬱揉著眼睛在白謙之的位置上坐下。白謙之則躺上床,很快睡過去-
——
「一定要……嗎?」
白謙之似乎做了個奇怪的夢。
「可是隻憑你……連七子都……」
在夢中,他站在一片月光下的密林中央。蒙上一層輕紗似的夜色裡,不遠處有個穿著鑲金白色長裙的女子。她的氣質純潔得無法用語言形容,隻是看著她都會自慚形穢。
她微微低著頭,似乎正在向這邊斷斷續續說些什麼。
不過白謙之很快發現,和她對話的人似乎不是自己。
換一種說法,這個夢,似乎不是他的夢……
他隻是看到,或侵入了他人的夢境。
「我也要去。」
她還在繼續說著,似乎和夢的主人產生了分歧。
忽然間,不曉得夢的主人說了些什麼話,她那邊陷入沉默很久,才哀傷似地歎息。
「我知道我幫不上……唉,要是我……」
直到最後,她不再說任何話,隻是偏過頭去凝望潔白月光。
白謙之看著那一幕,精神與情感像是短暫地被他人所奪走,愧疚與不舍在胸口爆發,不自主湧出淚來-
——
這份屬於他人的夢很快結束了。
白謙之微微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醫院的天花板。
那個夢中沒有任何東西屬於他,因此留在他心中的隻剩空虛。
“你醒啦?”
旁邊病床上的林佳葉已經消失,隻剩坐在他床前的林佳鬱。
天色已近黃昏。我睡了那麼久嗎?白謙之心想。
“小鬼頭怎麼樣了?”
“已經穩定下來了,不過還是要再住幾天。現在我爸媽帶著她在外麵透氣。”
“呃……那你呢?”
“我在等你醒呀。”
林佳鬱的態度比平時安靜很多,對白謙之淺淺微笑。
“不過木簽子,我發現你的弱點了喔。”
“嗯?什麼?”
“你啊,醒著的時候總是很警覺,結果一旦睡過去就像死掉了一樣,無論捏你臉還是對你惡作劇都沒反應。不過……那樣看著你的時候,我有點怕你會就這樣永遠地睡下去。”
“我可以理解成你在咒我嗎。”
白謙之下了床,稍微活動身體關節。
“既然事情解決好了,那我也走了。回去太晚家裡的兩個人可能會擔心我。”
“嗯呢。爸媽來了,我也可以回家休息了。不過木簽子……要先去走走嗎?就我們兩個。”
她似乎有話想說。
短暫思考後,白謙之聳聳肩。
“行吧。”
爾後,兩人在醫院附近散步。
黃昏的街道上沒有幾個行人,相反倒是自律清潔機器人比較多。
“感覺在沒什麼事的日子裡能和你一起散步就像在卡牌遊戲裡抽到很珍惜的角色一樣呢,畢竟你總是忙來忙去的嘛。”
林佳鬱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對他擺出燦爛的笑臉。
這話不假。換做平常,白謙之是不會願意為了這樣的景色而放緩步伐的。
“呐。白謙之。”
她把雙手背在身後,忽然叫了他的名字。
“怎麼?”
“我說啊。”
她小心翼翼地瞧著白謙之的表情,試探般問:“我們,要不要試試在一起?”
“不要。”
被乾脆地拒絕了。
“欸——怎麼連考慮的時間都沒有!我會心痛的!我真的會心痛!”
尖叫般的抗議聲響起。
“說話彆不過腦子。”
“可我是認真的喔。”
“所以叫你少看戀愛小……等等,你說什麼?”
“我,我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