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陳設很簡單的辦公室,充滿華係亞老式軍人的氣息。
團長李王強坐在桌後的椅子上,身後的牆麵上掛著一幅字: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這是這間辦公室唯一的裝飾。
李王強沒說話,就就這麼看著韓青禹,像是要用二十年軍旅生涯的殺氣銳利,給這個孩子壓力。
然後,韓青禹背後的門被關上了。
從門外進來的一男一女兩名三十歲左右軍官向團長行禮,然後神情嚴肅地在木質沙發上坐下。
“韓青禹?”女的問。
白癡問題,韓青禹倒是想說自己是溫繼飛,可是他是點名被帶過來的,隻好說:“是。”
“1990年8月13日,傍晚至晚上,你在哪裡?”女的低頭,再抬頭,直接問題。
“……”韓青禹亂了,隻是彆人看不出來而已,他以為是昨晚肉的事,卻想不到,竟然是那件事,他說:“山上。”
“山上哪裡?”男軍官接著問。
韓青禹:“坑裡。”
“……”兩名軍官有些無措的把目光投向此時位置在韓青禹身後的團長,團長嘴角在輕微抽動,努力保持著威嚴,點了點頭,示意沒問題,繼續。
女軍官清了清嗓子,“你在坑裡做什麼?”
“趴著。”
“……”兩名軍官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取得了一致,然後轉頭說,“這樣,乾脆你自己先把當晚全部情形講一遍。”
這種問法是最無賴的,也是最危險的,自我陳述,尤其是在這種狀態下做自我陳述,很容易暴露對方本不知道的點和細節,也很容易被捕捉漏洞。
心理素質差的,甚至會直接爆出內心最擔心的點和問題。
韓青禹認真想了想,說:“當時我先尿了個尿,後來覺得尿有痕跡,而且說不定有味道,可能會被發現,而且我自己也不想在尿過的地方旁邊趴著,就……”
男兵作勢似乎想拍桌子,但是猶豫一下,忍住了,隻是嗓門變大說:“這些不用說,你講重點就好。”
還好他製止了,不然韓青禹會在這部分陳述很長時間。
“好的。”他說:“重點……我當時太緊張,很多東西記不清楚了,還是你們問,我答吧。”
“記不清楚?”女軍官抬眼看他,目有精光,“殺人!也記不清楚?!”
韓青禹:“那個記得。”
“……”短暫的停頓後,兩名軍官的審問,陡然提速,“幾個?”
“兩個。”
“怎麼殺的?”
“背後偷襲。”
“武器從哪來?”
“死人掉的。”
“幾件?”
“兩件。”
“分彆是什麼?”
“錐子和刀。”
“致命傷在哪裡?”
“一個腦後,一個後頸。”
“……”
兩名軍官同時停止,互相看了一眼。
審問至此,答案其實已經出來了。
韓青禹身後,團長李王強內心同時夾雜茫然和激動,明明已經確定,卻還在心裡說著,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在隔間裡“聽審”的勞簡也是差不多情況,隻是他的驚喜和震撼都更大些,同時,也更多茫然……或還多出來幾分不開心。
現場,兩名臨時被找來幫助“審問”軍官大約都知道一些事情實際的情況,也知道這次事實上並不是一場審問……他們此時其實已經有衝動,想起身給麵前的這個新兵敬禮。
但是,還得先繼續,事情還有更多難以理解的細節和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