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
“那你要乾嘛?!”
“我要參加下一期新兵營,我重測……好了彆說了,馬上熄燈了,老子要回去睡覺了。”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勞簡一時沒開口。
“嚓。”
“嚓。”
皮靴沉重而穩定,一步一步踩在沙石地麵上的聲音傳來。
三個人聞聲回頭。
是張道安。
他大概後來獨自把剩下的酒喝完了,看著稍有點兒醉意。走到三人中間,坐地上,並沒有如韓青禹以為的,去跟溫繼飛說點什麼。
就這樣好一會兒,他才抬頭。
“對了,勞隊以前見過我……見過我們王隊嗎?”他很突然地問了一個看似不著邊的問題。
口中的王隊,自然就是當年紅色板擦的隊長,王柳正。
勞簡點頭,明明不合適的場合和氛圍,卻依然掩不住在眼睛裡劃過的一抹興奮和光彩,說:
“見到過一次。那時候我還是新兵,可能王隊回團裡辦事……就,從三麵樓那邊走過去。我們聽說了……都跑去看,然後,就都看著,沒一個人敢上去打招呼。”
“嗯,那時候就連老兵,很多都不敢和王隊打招呼,連續三屆全軍單挑第一啊,他是……他還有紅色板擦。”張道安目光悵然,說:“但其實,王隊不是你們想象那樣的,他能燒一手好菜,而且喜歡下廚,烤番薯烤得很好……他還特彆喜歡給我們講那種很生硬的笑話,每天都講……他的紅色板擦,連續五年沒有過陣亡記錄。”
“王隊唯一做錯的事,就是覺得自己的笑話講得不好,不會調節隊伍氣氛……所以那年雙向選擇,他在全部都舉手的人裡……選了我。”
張道安說到這,第一次把目光轉向溫繼飛,看了他一眼說:“我之前跟你說,我以前的性格跟你很像,不是騙你的。”
所以,這個張道安原本怎都不敢去揭的故事,是講給溫繼飛聽的。
沒有人問後來。
張道安自己接著說:
“那次很巧合,我們自己的防區剛結束一次任務,立即接到命令,馳援附近區域……老耿,老耿那時候站二陣側攻位,但是傷了,王隊就問,誰頂?我說我來……我想表現嘛,而且平時也都有練。”
“王隊給了我這個機會,讓我磨煉。他在車上說大家檢查源能消耗的時候……我,我在那幻想,激動,我……”
“那兩具大尖中有一具特彆強,雖然沒到‘紅肩’的程度……”張道安看向勞簡。
勞簡點頭,他當然也聽過紅肩,那種肩膀上有一道紅的大尖,曾經製造過巨大的死難,也是紀念碑日定在九月二十九的原因。
甚至有人據此推斷,蔚藍現在接觸的大尖,有很大可能,隻是那個文明的奴隸階層。當然,這個言論並不敢放出。
“不是紅肩,但是那隻,也肯定比普通的強很多”,張道安接著說,“還好啊,我們有王隊,他帶七八個人分割圍了那隻強的遊鬥,撐住了,讓我們先解決弱的那隻……局麵看起來很順利,直到,直到我源能用儘而不知道……一下打亂了整個隊形,不止露出缺口,還讓十幾個隊友先後倒地。”
“然後,柱劍掃過來的時候,我就傻了站在那裡。”
“王隊看見過來救援……柱劍就從他背後……從他胸口透出來。”
“那天後來,紅色板擦死了很多人。”
“王隊臨死前跟其他人交代,說作戰記錄裡,主要部分,要寫是他的選擇和指揮問題。”
“……”
張道安說完,起身走了。
他不是骰子,他隻是犯了一次,骰子可能每分每秒都會犯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