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擦九軍戰訓基地訓練場邊孤零零的那棟四層小樓房,有熊占裡的建築風格,很舊,據說一直是退休的老軍長們住的,保障和保護也都很嚴格。
樓房窗戶正對訓練場,新兵晨訓喊口號有必須把老軍長驚醒的規則,大概是一個有趣的傳統。
聽說這棟樓裡最多的時候曾一起住過三位退休的老軍長。
想想,三位老軍長每天一齊被驚醒,站在高低三扇窗,穿著睡衣褲頂著雞窩頭訓話或罵街的場麵,應該也頗有趣。
誰禿誰尷尬?
作為現在這棟樓裡住的唯一一位板擦退休老軍長,沈風廷不禿,但也已經滿頭稀疏花白,他站在窗口張望,被十一月夜裡九點多風吹得有些涼。
身後,鎖芯“嗒”。
門開了,沈風廷有些喜悅的連忙回頭,旋即又把臉板起來……孩子這麼晚才回來,他想著得嚴肅點兒,教訓一下。
“外公。”進門的腳步聲中,一個帶甜味的聲音喊。
“爺爺。”另一個聲音有些不自然地悶。
這一刻,這小樓裡發生的這一幕,若是韓青禹和其他新兵在這裡,他們就會驚掉下巴。
喊沈風廷“外公”的人,是宛秀景,這會讓人意外,不過也還好。
但是喊老軍長做“爺爺”的那個,是S19……是那具陪練的機器人。
也就是說:她倆是表姐妹。
“外公你看,這是我和姐姐掙的。”
宛秀景看出來老頭臉色有些不好了,連忙上前,掏了那塊剛從韓青禹手裡要賬要到的藍晶源能塊在手裡,撒嬌表功。
“謔,我們還以為那條臭青魚要賴賬嘞,氣死了……他今天訓練後不在,我們隻好去宿舍樓下躲著等他,就等了好久。”
宛秀景解釋完了放下源能塊,殷勤地跑到沙發後,替外公按肩膀。
“對不起,害爺爺擔心了。”S19站在那裡,也說了一句,聽語氣大約有些不安。
沈風廷沒說話,偏頭先看了看身邊小茶幾上的那塊藍晶塊,卻沒去拿,到再轉向另一邊時,眼眶已經有些發紅。
就如他這段時間每天藏在窗口後麵,看著親孫女一身鐵皮,一聲不吭,裝作真的機器人在訓練場裡當陪練的時候一樣。
“這裡一塊,再等陪練結束了,軍裡給工資又兩塊,這樣就三塊了。”老頭身後,宛秀景沒有察覺。
或因為年紀小而天性樂觀,或因為剛第一次賺了源能塊實在高興,小丫頭仍如一個小生意人般專注計算著,說:“再加上這段時間陪練的時候,都是用的軍裡的源能塊,算下來,就賺很多了。”
“唔,三塊……”她仰頭想了想又說,“夠姐姐用一個月了。”
S19在旁邊,“其實現在我試著控製,一個月兩塊,也夠了。”
一個月三塊,兩塊……這樣的計算,外人乍聽大概很難理解……它是S19維持鐵皮下的生命,所必需的源能塊數量。
如果說聯軍戰士在非戰鬥狀態吸收源能塊叫做“溫養”,用以提高身體素質和源能感知。
那麼,S19的“溫養”必須一直持續,不然,她就會死。
…………
那一年,沈風廷還是第九軍的軍長。
妻子走得早,留下一子一女,都已經長大成人,結婚生子了。
女兒在蔚藍的醫療係統工作,嫁在遙遠的另一個軍區,生了一個女兒,也就是沈風廷的外孫女,取名宛秀景。
兒子不能穿甲但是留在身邊,做了一名蔚藍文化課的老師,結婚娶的也是一個老師,生了一個女兒,也就是沈風廷的孫女,取名沈宜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