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這次喜朗峰意外的後續算作是旗幟戰爭的下半場,它對於蔚藍的武力威脅其實遠不如上半場那麼大。
上半場的攻山行動麵對的敵人,有主艦堡壘和統一的指揮存在,更強大,更集中,也更多未知因素。
而下半場降落的這批大尖分散、無序,甚至在數量上都要稍少一些,預計也沒有紅肩那樣強大的存在。
問題在於它所造成的複雜性和不確定性。
在這樣一個區域,這個規模的亂降,已經遠遠超出了拒絕者可以準確監控的能力範圍。塗紫說,那一塊在很長的時間,幾乎完全都是依靠喜朗鋒山體內的超級站點直接阻止梭形飛行器降落的,幾十年下來,僅有幾次偶然的意外。
像這樣的站點,蔚藍每建立和維持一個,都耗費巨大,所以除去月球表麵之外,在地麵建立的並不多,僅有的一些,幾乎全部都分布在比如南極洲這樣,人類駐防難度最大的地方。
而現在,情況看起來已經開始超出負荷,那些超級站點,正在逐漸失去它們應有的效用。
“可能哪天,青子哥你們就要去南極洲作戰了。”塗紫想到說:“不過在那裡,大尖如果不和飛船呆在一塊,其實也沒什麼大的威脅,你可以考慮,直接把千裡冰川轟破……”
“破你個頭!”
韓青禹的心思不在這,溫繼飛從旁接了一句,接著說:“那玩意怕不得有上千米厚吧……而且到時候,他不得先到處找吳恤啊?”
明明一句話都沒說,無緣無故地,又被擠兌了,雖然這已經是日常……吳恤眼神無辜地,扭頭看了溫繼飛一眼:“……”
他現在認路的唯一方法是記標誌性的大型物體,所以像南極洲或者大沙漠這些地方,大概會是他人生永遠難以逾越的坎。
塗紫還是第一次見到吳恤呢,當場茫然困惑了一下,問:“吳恤哥他怎麼了?為什麼青子哥到時候要先找他?”
“哦,因為你吳恤哥並不是一般人,他是妖怪……無頭蒼蠅成的精。”
溫繼飛笑著說道。
吳恤嘴巴動了動,“……”無奈嘴笨,懟不回去。
倒是坐在一旁,一樣日常被溫繼飛擠兌,但是一直會反擊的鏽妹看不下去了,小聲嘀咕說:“你自己才是骰子成的精呢……茲有蔚藍少尉,姓溫,名繼飛,字滾。”
“那你就是鐵桶成的精。你字…哐。”
外人聽著很過分的玩笑,在生死相托的小團夥內部,早都已經習慣了,鏽妹一貫的性格,也是彆人越忌諱和小心,她反而越不自在。
而且現在,她的身體情況有變化,已經有一絲將來出來的可能了……就像傳說中妖怪最終能變成人。
所以並沒有受傷,隻是想到自己的字,竟然是哐!感覺好貼切啊……沈宜秀當場有些哭笑不得,握拳抬了一下手,無奈又放下,“好,我記著,一會兒出去就打死你。”
溫繼飛:“嗬嗬,搞得本少尉怕挨揍似的。”
因為自己那張破嘴,溫繼飛確實沒少挨揍,隻不過打不怕,挨打了下回還來。他把這個當做戰鬥磨練,練習適應在骰子翻轉中的躲閃技巧,尤其是在他被近身的情況下。
既然決定要上戰場了,要在戰場上用槍,這對溫繼飛很重要。
所以,這幫家夥是這樣子的麼?這麼幼稚?李團長的情緒有點複雜,想想當年的紅色板擦,那是多麼規矩板正的一個隊伍啊。
不過韓青禹倒像是沉穩一些,不管另幾個怎麼鬨,他都沒摻和,保持著專注。
星辰館裡人們繼續在討論著各種可能。台上的陳不餓,不緊不慢地為隊列最後一名少將更換完肩章,拍了拍他的肩側說:“你們的時代來了。”
然後,老頭轉過身來,把目光投向台下。
他的身材這些年來越來越瘦削,以至於身上製服顯得有些大,這樣動了一下,褲子上就有一些褶皺。
台下很快安靜下來。
“你們在說的情況是確實的,我剛接了電話通知,被邀請過去看一眼,也同意了。”老頭用一種很平淡的語氣開口,說:“說起來我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讓我去做指揮,但是命令,我已經下了。”
說到這,他平和而尷尬地笑了一下。
“事情其實沒有那麼複雜,所有清剿部隊,都以營救可能陷落在戰鬥區域內的居民為出發點行軍就是。”
“你們怕它有的完成牽引,那便牽引嘛,這種小船能弄來的東西,咱在喜朗峰剛打過一陣,又不是不能打。”
“你們怕世界上的人知道,那要是真沒辦法,知道了,其實也就知道了。現在不同以往,現在我們已經知道,它們確實要來了,而且有規模……所以,公開了也未必是壞事。”
波瀾不驚,陳不餓的話說完了。
將級軍銜軍官們在掌聲中下台。
串場主持的軍官起身,說:“之前的議程,一直都沒有提及喜朗峰,現在既然說到這了,正好我們這裡有一段影像,給大家看一下。”
…………
會場的燈光隨之黯淡下來,電影質感的投影畫麵,映在整麵巨大的牆壁上。
配樂起來了,是蔚藍軍歌的旋律,然後是人聲,來自寬廣的土地上,各個角落的人聲,有歌詞的,跟著哼唱的,彙集在畫麵夜空裡,山巔和穀底。
戰地記者伊恩冒死用攝像機記錄下來的,關於旗幟戰爭的所有畫麵,經過剪接,已經於昨日,將拷貝分發到各國方麵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