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5:20分左右,一個有些踉蹌的身影快步跑過黑暗,跑過探照燈掃在地麵上的光,一路跑到1777小隊位於指揮部外圍的軍帳前。
勞簡是自己搭車從喜朗峰那邊回來的,身上的傷還沒痊愈。
他怕韓青禹要闖禍。
現在的情況,當事雙方互相其實都已經心知肚明,但是都沒有正麵挑明。這種情況在勞簡的思考裡最好隱忍待發,但是隱忍,勞簡不認為韓青禹幾個能做到。
1777之前就已經有五人死難了,同時這一戰下來全數帶傷。後續消息,賀堂堂找不到,劉世亨也出事了,還有米拉的一條手臂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那個孩子,他是為了保護身邊這些人,上次連家都沒回成的一個人啊。
這種情況,他怎麼忍?!
可是不忍,難道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直接在蔚藍前線指揮部,去殺方麵軍指揮官報仇嗎?!
那樣他們就完了啊。
掀開帳門直接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一時間看不到人,勞隊長直接大聲吼:“韓青禹呢?!”
身上一樣有傷,秦國文在睡夢中迷迷糊糊坐起來,對著外麵的光確認是勞簡,說:
“他回來了啊。我是說之前出去過,剛才又回來了。”
“在哪?!你帶我去看一下。快。”
勞簡拉起來秦國文,兩人很快找到韓青禹之前待的軍帳。
沒人。
然後溫繼飛和吳恤、鏽妹,也全都不在。
“糟了。”勞簡心裡咯噔一下,連忙拉著秦國文往營地外圍另一個方向跑。
路口,後半夜負責站崗的一名年輕隊員站起來,打招呼說:“勞隊好,秦隊……勞隊你怎麼突然回來了啊?”
勞簡上前一把抓住他手臂,“有沒有看見韓青禹?!有嗎?”
隊員茫然點一下頭,語氣平常說:“嗯,看見了。青子他,之前回來沒一會兒就又出去了,還有溫繼飛、鏽妹和吳恤也一起。”
“不對。”隊員凝神想了想,自己說:“應該是吳恤先突然從外麵跑回來,他們才一起出去的。”
事實的情況,是吳恤盯梢那邊發現阿方斯家族的人好像要走,回來通報,韓青禹才這麼著急出去的。
不過這對於勞簡而言一點都不重要。完了,勞隊整個人懵一下,也顧不上年輕隊員在身邊,直接說:“他們去找阿方斯家的人報仇了。快,我們去追……”
秦國文一邊胳膊被他用力拉了一把,站著,有點不信,說:
“應該不會吧?我看青子今晚雖然難受,但是整體狀態還是比較平靜的,之前有軍官來詢問戰場情況,他也都能平心靜氣地應對。而且他既然知道先去找人聯係軍團長,就應該是知道輕重的啊……你說的那可是戰場嘩變,他怎麼敢?!”
“是啊。”一旁的年輕隊員腦門上寫著懵逼,開口說:“剛才青子出去的時候,我也沒見他有什麼特彆大的情緒啊,整個人沒惱沒躁,平平靜靜的。”
“跟我打招呼的時候還笑了一下,還摸了一塊源能塊說送我,說給我平時溫養用。”
隊員說著掏出來一塊藍晶塊,攤開在手上。
“這他媽是真的不對了,他連源能塊都舍得親手拿出來給人了。”秦國文嘀咕了一句。
“廢話。”勞簡大聲說:“你們根本不了解他……那小子他有什麼不敢的?!他特麼的本質上就是個匪,一身的匪性。”
語氣越說越急,勞簡說著直接衝出去。他知道的東西不多也不少,這讓他看待事情的嚴重性,關係韓青禹幾個的生死。
同時他是了解韓青禹的。
勞隊記得的事情多了。
最初見麵那次被他救了拖到坑裡,勞簡就從他看自己的眼神讀出來,他好像在思考要不要殺人滅口;後來最恨他的階段,韓青禹也都表現得很平常自然;然後是那次700區域儲備站事件,他一個還沒入伍的十九歲普通農村孩子,親手殺了兩個清白煉獄的人,碰麵卻一點聲色都不露。
這個人越平靜越有事。
…………
暫用的機場在指揮部的背麵,一處懸崖邊的安全空地上,隻能供直升機起落。
阿方斯一家的申請得到了批複,連夜要走。其實就算沒批複他們估計也會被驚走,這家人品性如此。
剛不久前,吳恤發現不對回來報告,韓青禹立即拿上家夥出發,去機場。這比直接衝去指揮部可好太多了。嚴重程度低很多,而且他們可以從側麵繞行。
他們怕讓人跑了……一旦跑了,用溫繼飛的話說就不知何年何月能再逮著。以這家人的品性,他們以後很大概率就會一直窩著,再暗地裡派人下手。
時間5:30分,指揮部營地側麵空曠的草原上,天有微光,草地上有風。
一行四人開啟裝置,沉默著,飛速奔跑在路上。
額前的頭發隨風甩動,肩後的武器起伏,作戰服被迎麵的和奔跑帶起來的風拉扯著。
“想好了?”溫繼飛沒轉頭,突然在風聲裡問了一句。
韓青禹一樣沒轉頭,目光盯著前方,說:“嗯。”
“那就行,我們不攔你,一起去。”
吳恤:“嗯。”
鏽妹:“嗯。”
這簡單幾句對話裡包含的情誼和決然,是彆人所不知道的。
那些熟悉的身影會掠過心底。
前方,“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