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都是些什麼設備啊?”辛搖翹主動找了個話頭,表情儘量輕鬆,朝折秋泓問道。
折秋泓轉頭看了看她,“嗯,挺多的,有普通人類社會的一些醫療儀器,比如心臟除顫儀,也有現有幾乎全部源能醫療設備,包括……”
源能腦死阻滯儀這幾個字,折秋泓最終還是沒能輕鬆說出口,儘管她本身並不是一個會太注意這些的人。
“好全啊。”辛搖翹突然由衷地感慨,聽語氣,似乎這是一件極為厲害的事情。
“是的,能帶的差不多都帶上了,畢竟我們目前依然對它的具體攻擊方式和致死原理一無所知。”
其實之所以帶上這麼多儀器,是因為它們絕大概率都不會有用,折秋泓說完表情稍稍凝滯了一下,因為她一時間找不到恰當的表情。
“是啊。”辛搖翹緩緩點頭,依然是一副好厲害的樣子。
折秋泓定了定神,“待會兒我會在裡麵守著,你有什麼要跟我交代的嗎?”
“有。”辛搖翹似乎早就想過這一點了,立即說:“不要打斷我。在我完全失去生命跡象或主動要求結束前,無論什麼情況,你們都不要做任何事。”
“……?”折秋泓愣了愣,因為這即意味著,在待會兒的那場嘗試過程中,其實壓根就沒有搶救這回事。
“我怕原本能說出來的東西被打斷。”見狀,辛搖翹解釋。
“……我明白了。”折秋泓表示了認同。
大約兩秒鐘後,“你要不要休息準備一下?”兩人幾乎異口同聲朝對方道。
“好。”辛搖翹回答說,“那我回房間。”
“好。”折秋泓點頭。
再次回到自己小房間的辛搖翹,沒有再讓自己陷入任何情緒,關上房門,她還有一個小時時間來讓自己做好準備,而後當她再次打開這扇房門,走出去,她將獨自去麵對那份完全未知的恐怖。
假定判斷正確,那確實是來自彌望的聲音,關係火星戰場或者彆的什麼——人類必須儘快從其中知道一些什麼。
辛搖翹有預感,那很重要,甚至可能關乎一切命運。
所以她毅然決定去做。她的父母、外公和爺爺等人,也都在巨大的悲傷和憂懼中,允許了。
在接下來這一個小時時間裡,辛搖翹隻做一件事,給自己洗腦,讓自己無論如何,記得開口說話。
她知道自己很可能在聽取錄音的過程中突然失去意識,或者陷入什麼無法揣測的意識空間和狀態,所以她需要努力建立一種條件反射,讓自己在這類狀態下,依然知道要開口,說話,自然而然地將聽到後推理的內容表達出來。
“所以,滾出我的腦子吧,韓青禹。”辛搖翹可不想自己一會兒竭儘生命,卻因為意識混亂,說出什麼跟那家夥有關的話來。
…………
火星,末日長城號太空母艦的醫療倉內,韓青禹依然處於昏迷狀態中。
之前,在每一場爆發到極致的戰鬥之後,他身上的炎朽都會產生巨大的消耗,出現實力暫時下降,甚至直接陷入休眠等情況。
而現在,他本身即是炎朽,炎朽即是他,實力進步的同時,所有的戰鬥消耗,也都變成由他自身承擔。
而他目前,依然隻是一具殘缺不全的炎朽,相比這個世界幾乎全部的炎朽繼承者,他多了半副屬於自己的遺骨,但是仍缺半副。
他的四把武器就躺在身邊。
因為吃太飽而一樣陷入昏迷的賀堂堂,也躺在他的身旁不遠處。
吳恤和鏽妹等人在一旁守著。
另外,薑龍池老將軍和沈風廷、朵桑嘉措等人,則在艙外空地上守著。
“唉,可憐我的大孫子哎。”薑龍池老將軍身上也有傷,但是不重,說話的同時,雙目凝視著那扇艙門,老頭眼中竟是慢慢泛起了淚光。
關於薑龍池把韓青禹認成自己孫子這件事,平時大夥總是當成笑話看看待的,但這一刻,這一幕,沈風廷看著不免有些心酸不忍,想了想,努力嘗試安慰說:“沒事,你孫子他……”
“他去哪了啊?是不是該上學去了?”薑上將突然問道。
看來他又忘了,沈風廷:“……”
“這是哪裡?怎麼漫山遍野的連根毛都不長啊?這是沙漠嗎?”
“……”
“你是誰?你是不是阿凡提,你的駱駝呢?”
“……”
“不對,你的毛驢呢?”
“……”
“誒,老哥,我這問你個事啊,毛驢是不是十二生肖裡的一個?”
“……”
“哦,我知道了。”薑龍池認真看著沈風廷,緩緩試探說:“你是個啞巴吧?”
這情況,好像又更嚴重了啊?!難道是因為剛戰鬥那一場的關係?!沈風廷無奈地想著,依然沒有開口。
“算了,我問他去。”薑龍池見狀不再為難沈風廷,改而轉向一旁,因為一直沒能參加上任何戰鬥而鬱悶蹲著的朵桑嘉措大師,“老哥你好啊,你知不知道我孫子……毛驢,你是不是毛驢?阿凡提,你的毛驢找到了。”
說話間,他轉向沈風廷,很快又轉回來。
“不對,你這樣的好像應該叫禿驢……阿彌陀佛,我怎麼記得我好像也是一個和尚。那你是我兒子嗎?不對,你是我弟子嗎?”
“……”
要不是溫繼飛以遠征艦隊副指揮官的名義布置了任務,讓他倆負責看住薑龍池,以防艦隊撤離的時候,老頭一個人留在火星上,沈風廷和朵桑嘉措真的一秒都不想繼續在這待下去。
再要不是實在打不過他……
遠征軍已經開始準備撤離了,儘管還沒有收到任何後續的行動指令,溫繼飛和葉爾格納將軍依然迅速取得了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