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天花板,淺淡的清香。
在一點一點睜開眼皮後,視野所及之處的花瓶之上,白雛菊在綻放。
牆麵上的徽紋如同揚起的鳳的尾羽,邊緣映射著金光的色澤,光芒有些晃眼。
蘇明安感覺眼前有些模糊,像是隔了層霧一般,或許是因為長睡,他在睜開眼,想要動彈時,感覺全身都是軟的。
他緩緩側過頭。
一雙玻璃質般通透明朗的雙眼,正望著他。那內裡醞釀著酒紅,透著股醉人的靜謐。
洋娃娃一般精致美麗的小蘿莉,雙手交疊端坐在門前,紅白交織的蕾絲短裙下,露出一雙並攏的套著長筒襪的小腿。
大片大片地天光順著窗戶灑落進來,將一切都染得透亮。沐浴於其中的女孩,半垂著眼簾,宛若溶於光中。
她靜靜地看著這邊,像已在此守候許久。
“您醒了。”
她輕輕地微笑,忽地打破沉靜,在拎起裙角行禮時,蘇明安感到一股似曾相識的既視感。
像是陷入了某種隔絕外界的情緒之中,他呼吸著空氣中花朵的清香,聽見她的聲音淺淡地回蕩在房間之中。
“——您看起來氣色很好。”她笑著,看向他的眼神越發生動清明:“……是真的很好。”
蘇明安坐起身,突然感覺到股奇異的感覺正在心頭升騰。
像是,曾經困擾了他很久的東西,一瞬間完全消失。
當他起身,自己穿好衣服時,才反應過來——身體原來已經不再冷了。
像是所有的寒冷被一夜之間完全驅散,在看見窗外閃閃發光的天空時,他迎著風,感受著類似春日暖風醉人的溫度。
原來那些纏繞著他的,反反複複糾纏著他,滲透於身體各個角落的寒冷,已經消失。他站在天光透亮的窗前,望著下方正在重建家園的廢土。
藏於雲霧之中的高頂建築已經不見,下方是勞作的人們,他們不再搬著那些儀式用的桌子長椅,而是一塊塊用於建造家園的磚石。
他看著這一幕,意識到——一切已經完全結束。
原本因為醉後有些斷片的記憶,也在一點點自行蘇醒,在看著眼前這熟悉又陌生的一幕時,他才清醒地反應過來——今天已經是第十一天。
自己不是第一周目那個一無所知的自己,一旁的輝書航,也不會再麵臨令人絕望的選擇,或是拉著自己就跳出窗外,逃避命運的犧牲。
她那如同羽毛般在自己眼前寸寸分解的畫麵,他到現在還記得。
……結束了。
他側過身。輝書航這一次沒有為他穿衣。
也許她早就意識到了欽望已經死了。
在蘇明安睜開眼的那一刻,欽望就已經將他自己的一切都托付好,等待著後繼者去完成。
而聖啟也是一樣……這兩個死在黎明之前的犧牲者,共同譜寫了這樣一個HE般皆大歡喜的結局,雖然是以不同的方式,雖然仍然存在犧牲。
“您交代的事情,吾已經全部辦好。”輝書航溫和地說著。
“……啊?”蘇明安看著下方的風景,腦子還有點模糊:“什麼事?”
輝書航用著一種彆樣的眼神看著他:“您不應該答應二統領的要求的,哪怕她真的很有興致。”
蘇明安知道她說的是喝酒那事。
早在高中畢業典禮上被灌了一杯瞬間倒下後,他就知道自己絕對不能碰這玩意。但一想這是在世界遊戲中,自己的屬性又提升了很多,碰一口應該沒什麼問題……
但沒想到,就是倒了。一點抗性都沒有的那種。
他反複回憶著昨天獻祭典禮之後發生的事。他讓影幫他分擔惡意,壓製惡意,讓輝書航去安排等在外麵的青晴一個房間,然後……然後……
然後斷片了。
他到底乾了什麼?
他看了一眼彈幕。
【我原來還想著說不定哪一天明安和呂樹能把酒言歡一番,消除誤會……結果,笑死,根本喝不了。】
【我好像找到了壓製第一玩家的全新方法(妙啊jpg)】
【這招比毒藥好用,我決定將酒作為背包常備道具。】
【第一玩家這世界線應該是最特彆的一個了,我看其他直播間世界線欽望都活不過第十天的……】
【確實,現在好像能發任務信息相關彈幕了?是因為劇情線結束了嗎?】
【論壇上大佬有分析過,聖啟、輝書航好像是兩個固定npc,沒有其他平行世界副本的玩家能附身他們。附身欽望的也非常少,就看見前百排名有一個,但最後還是上了祭台……】
【昨天蘇明安乾了啥來著,我怎麼就記得一個喝酒?】
【你也斷片了嗎,昨天,昨天啊!不是吩咐了輝書航去抓玩家嗎?這麼大的事你都能忘,論壇都聊瘋了。】
【……】
蘇明安反應過來。
他昨天,好像是和輝書航交代過,去把那些這十天來前後言行不一致,或者性格大變的一些人抓起來。
……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