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變第1年1月29日】
你們結束了旅程。
因為人類的命運急轉直下,你們無法對人類的哀嚎坐視不管。
【他維】的低語開始入侵,並給予了人類過於先進的科技。人類無法拒絕這些強大的科技力量,開始搶奪這些潘多拉魔盒。
內鬥、無限製戰爭、派係割據……不少人選擇了自殺。
有無法接受環境惡化的環保主義者,有難以忍受無限製戰爭的和平主義者,有厭惡外星人科技的本土主義者,以及一大批求救無望的哲學家和藝術家。他們都選擇了結束生命。
有的人強大到能翻山填海,有的人掌握了足以滅城的科技武器,有的人肆意壓榨弱小變成了新時代的奴隸主……表麵光鮮亮麗的“文明加速”下,是一眼望不到邊的毀滅。
新生的權利體係誕生,根深蒂固的舊社會體係被血淋淋衝碎。
曆史的前進,始終具有一定的正常速度。一旦加速曆史的進程,就等於加速人類的滅亡。如果將屬於31世紀的科技,在21世紀就被大肆運用——就如同將21世紀的核武器,帶到11世紀的古代。
不少具有遠觀視野的科學家、政治家,想製止人們繼續鬥爭。
然而,聯合政府已經名存實亡,刺殺現象屢見不鮮,今日會議廳裡的人在談論世界格局,明日會議廳裡可能又會換一批人討論紅酒與美人。
世界徹底陷入了混沌之中,仿佛有一雙鮮紅的眼睛,俯視著這片逐漸步入毀滅與黑暗的人類文明。
“什麼都沒了,為什麼會這樣啊!”
“明明才和平一個月,為什麼,為什麼……”
哭喊在這片大地上連綿不絕。
你見過一個女人撲倒在你麵前,她臉上化著很精致的妝,唇紅是你看不懂的色號,她一定是個很愛美、很懂化妝品的女性。但一發炮彈落在了這裡,她的臉和脖子被燒成了一個黑窟窿,誰都再也瞧不見她的美麗。
你見過一個孩子藏身花圃裡,瑟瑟發抖。你剛想要伸手救援,就發現花圃中的花草瘋狂生長,勒死了他。你轉身一看,是一個擁有植物係能力的強者,強者的能力進化需要生靈的血,所以強者勒死了無辜的孩子。
你感到憤怒,殺死了這個強者。但你能做的僅限於以暴製暴,尚有千萬條生命在這片大地上哀嚎,你無法聽到每一個求救。
你見過許多失去家園的人,在炮火與能量光波的轟擊下顫巍巍地行走,他們手牽著手,茫然地看著地表黑漆漆的大坑,互相親吻、擁抱,然後在無止境的混亂中被波及、被重創,然後消亡。
你萬萬沒想到,毀滅人類的會是人類自己的貪欲。人類的殘忍程度遠超你的想象。
“我們組建一個同盟吧,我無法對此坐視不管。”你對你的同伴說。
他們表示讚同。
你們做出了許多嘗試與努力。
比如,組建同盟,以強大的個人戰鬥力製止戰爭;或是聯合存活的頂尖科學家,組建人類的科技防線;或是建立庇護所,從秩序方麵管控人類……
但是都失敗了。
貪欲,是強大武力也無法根除的東西。
……
【災變第1年2月26日】
你靠在床上,枕頭上有薰衣草的香氣。你對鏡自視,黑眼圈已經十分明顯,這十幾天你為了保護人類,付出了太多努力與辛勞。
罩著暖光的房間裡,白發藍眼的少年搗鼓著懷裡的石碗,辛辣的氣味從碗裡傳出。他放下石搗,將碗遞給你,童孔中的藍就像凜風中的碧海。
“喝吧,還失眠嗎”北利瑟爾說。
你接過碗,辛辣的藥味直衝你的鼻腔,你打了個噴嚏:“不想喝。”
這二十幾天,很多人都知道——你組建了同盟。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你的陣營,視你為首領。他們期望你能帶領他們脫離這種無止境的泥沼。
他們稱你為——英雄,神明,世界意誌的化身。
你並不喜歡這些稱呼,所以一直保持沉默。然而,這樣喊你的人卻越來越多,末世中,人們總需要一個能讓他們充足信服的情感領袖,你必須坐上這個位置。
於是,你接受了。
怎樣都好,當神也好,當世界意誌的化身也好,隻要能讓他們堅持下去,能讓更多人存活,就讓你成為這個被固化在神像上的空洞形象吧。
“藥怎麼可能好喝。”北利瑟爾說。
他冰涼的手擦拭了一下你蒼白的臉頰,動作很輕柔。他的身上總是散發著一股好聞的藥香味。
你已經擁有一切——名望、信仰、權力、實力。你招招手,就有一大幫信徒為你赴死,你隻要和彆人說幾句話,那個人就很容易向你獻出忠誠。然而,睡眠卻是你最渴求的事物,稍微睡沉一點,你就很容易被驚醒。
北利瑟爾專注地盯著你的眼睛,側臉掩映在窗簾透入的血色陽光中——陽光已經開始變色了。
“睡吧。”北利瑟爾說:“我全身都染了能讓人安睡的藥草味,可不是為了讓你覺得難聞的。”
他喂你吃了藥,幫你蓋上被子。
“亞撒,你會害怕,怕功虧一簣,怕他們對你失望,怕有人死去。但……你不必太將他們放在心上。”他的聲音如涓涓流淌的溪流,聲線裡總帶著清澈的少年感。
北利瑟爾的心態永遠很輕鬆,他不像你一樣特彆珍惜人類的命運。有時候,你覺得這個人就像一陣風,眼裡除了他的藥草和機械小玩具,什麼也不在乎。
他的舉動總是很溫柔,雖然有的時候會毒舌,但大多數時候都依著你。
“人總是要向前走的。無論是責任還是枷鎖,我都不會猶疑。他們如何看著我,是高看也好,低看也好,仇視也好,於我而言沒有區彆。”你說。
“如果你這樣相信著,那我會一直陪你。”北利瑟爾說:“你會給予他們一切。”
“我能給他們什麼”你哂笑一聲,你想起有一次你救人,卻被對方大罵‘阿克托肯定是在世紀災變乾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才會導致他維入侵’。
你搖了搖頭,閉上眼睛,喃喃道:
“仇恨嗎”
“痛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