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嗚——喵嗚!
”
一絡一絡的白毛隨著寒風飄舞,玻璃般的眼珠閃著夜光。
“他娘的死肥貓!”一個重裝大兵搶先一腳,想把這隻巨型肥團一腳踢走,卻發揮出了他本人的足球水平,一腳踢歪,自己失去平衡滾下樓梯。
“什麼臭腳,他奶奶的!”後麵的人被撞得連滾帶爬。
“先攻擊人!彆管貓!”
“這貓是什麼妖魔鬼怪!等等,不要過來啊!”
白貓竄入人群,就像開了無雙。它的身上伴隨著空間的嗡鳴,一震之下,人群像下餃子一樣滾落樓梯,慘嚎不斷。
……
“——怎麼樣了?你們衝上信號塔了吧?”
暴雨之中,副城主拿起通訊器。
通訊器傳來士兵顫抖的聲音:“副城主!副城主!我們進不去啊,被攔下了!”
“她還有幫手?誰?能力水平如何?多大年紀?”副城主驚訝道。
“能力……能力水平很強,一個能打我們所有人!”士兵聲音回傳,能聽出他的驚惶:“敵人年齡……大概八個月?”
“八個月?你tm拿我開玩笑?”副城主聞言,勃然大怒。
“不是!副城主大人,真的八個月啊,那是一隻貓啊!是隻肥得不行的布偶貓!”士兵倉惶大喊:“一貓當關萬夫莫開。我們完全闖不進去啊,又摔下來好幾個人……啊——!”
一聲慘嚎,那邊沒了聲音。
副城主握著手裡“滴滴”忙音的通訊器,陷入呆滯。
“……副城主?”旁邊的下屬輕輕呼喚。
還沒等副城主反應過來,他手中通訊器“滴滴”一閃,又一道聲音傳出。
“得手了?我聽見直播聲音停了。”是神明的聲音。
副城主冷汗涔涔:“城主大人,這邊出了點……小情況。還沒有完全阻止她。”
神明的語聲依舊波瀾不驚:“出了什麼岔子?說吧。”
“這,這……”副城主大感憋屈。他要怎麼說?他總不能說他這上千精銳,人人重槍荷彈,卻被一隻八個月的布偶貓打得落花流水吧?
“哪個旅行者在幫小眉?還是誰趕到了?”神明聲音依舊平澹。
“是……是……”副城主憋了口氣:“是一隻貓,城主大人。”
那邊沉默了一會。
“這我確實沒想到……”片刻後,神明才緩慢出聲:“是白團?還是黑焰?算算時間,它們的實力確實差不多快四階了。”
“城主大人,還不知道它的名字,是個白貓……”
“哦,白團。”神明說:“我給你最後的命令,不惜一切代價阻止這場直播,否則,全城陪葬,聽懂了嗎?”
“聽……聽懂了。”聽到這殘忍了幾倍的命令,副城主抹了一把冷汗。
“卡噠”一聲,通訊掛斷。
副城主搓了下緊張到通紅的臉,立刻開始撥通增援訊號。他的下屬卓異一直在旁邊看著他。
“副城主。”卓異開口:“我覺得,現在的城主大人確實是假貨。我不相信城主會這麼殘忍,他當時為了救我們連世界邊緣都敢跳,絕對說不出‘全城陪葬’這種話。”
“我們好像……一錯再錯了。”
暴雨之中,隻有血色警戒燈的閃光,與通訊器冰冷的聲音。
片刻後,副城主接完了通訊,對他說。
“卓異,你有家庭。你是成年人了,你要理性。”
“風險太大了,我們……耗不起。現在她隻能是壞人,你懂嗎?”
沉重的風雨之中。
邊城曾經滿腹蒼生的領導者,低下了頭。
……
“媽媽,小眉姐姐不是壞人!她給我們講了很多故事……雖然她的過去很糟糕,但她也有夢想,她會靠自己雙手養活自己。”小女孩對她的母親大喊:“媽媽請相信我!”
信號塔之下,一隊孩子手拉著手,固擋在民眾麵前,昂起雛鳥一般的頭,為他們的小眉姐姐正名。
孩童是最敏感的。他們很容易就能察覺到誰對他們好。
“走走走!小屁孩,懂什麼!”花襖大媽立刻把小女孩扯回來。
“城主大人追加了命令!如果不把她拽下來,咱們全城都要陪葬!
”
不知是誰得到了這個消息,此話一出,一石激起千層浪。群情激奮之下,小孩子的防線很快四分五裂。
人性的寒冬是酷烈的。自災變32年,至如今71年一直如此。
稍微一縷風,幾片雪,都可能凍僵一個人——更何況這是千萬縷風,千萬片雪。它們彙聚起來,足以醞釀出一整片嚴酷的寒冬。
迷蒙的雨幕之間,人們舉著長明燈,打著手電筒,一束束光掃遍這座邊城,他們高呼著,恨不得自己持槍而上,按動扳機開火。
——就好像那個女孩死了,他們就能得到永生。
……
信號塔】
“卡噠”一聲脆響,士兵的槍口對準了小眉的太陽穴,她的眼皮微微抬了抬,沒有動。
門外的士兵針對白貓實施了策略,隻要用網狀武器捕獲它,就能短暫限製它的行動。他們之中有“源”的掌控者,齊心協力之下,勉強能拉走它。
被槍瞄準,小眉沒有動彈,身上的粉色小熊睡衣沾了灰塵,她看上去就像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孩。
事實上,也是這樣。
她真的隻是一個完完全全的普通人,甚至很怕痛。
……
——我是‘關鍵人物’?】
……
若不是係統賦予了她“關鍵人物”的身份,她至今還在邊緣區,連名字也不會被人知曉。
究竟是她本來就該是“關鍵人物”,她注定要拯救世界。還是她被選為“關鍵人物”後,才有了拯救世界的機會?如果換一個女孩像她一樣被選中,那個女孩也會走到她如今的位置上嗎?
幸運或是不幸,她已經無法評判了。
黑暗之中,她聽到槍械“卡噠”一聲,槍口離她極近。
旁邊的士兵似乎有些不忍,她抬頭看去,這是個年輕的士兵,臉有些稚嫩,看上去比她還小一點。
士兵看著她,眸光顫抖,明明槍口指著她了,卻遲遲不忍開槍。
這世上還是有好人的。
隻是相比於時代的塵埃而言太不起眼,善良被擠壓得極其弱化。
“——你小子在愣著乾什麼!開槍!
”
後麵擠不上來的人大喝出聲,命令年輕士兵開槍。
黑暗之中,小眉與年輕的士兵對視著。她抱著膝蓋,頭發散亂地披在肩頭,發間透著一股檸檬的洗發露香,就像隻脆弱的小雞。
年輕的士兵顫抖了幾秒,忽然高聲道:
“報告!我不想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