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異常?”蘇明安問。他一直夜間亂跑,很容易遇到“異常”,它們蘊藏著恐怖的即死規則。
但那幽白的身影卻一動不動,仿佛定住了一般,也不再說話。倱
蘇明安不想管它,動靜如果鬨得太大,搜查隊很快就能找到他。
由於白色身影離他二十米遠,在巷子最裡麵,他轉身向巷口跑去,想遠離這個異常。
他跑著,跑著,那股異樣的危險卻越來越濃。影狀態的第六感極其強烈,隻是跑步的下一秒,他就察覺到一股幾乎要將他吞沒的危機感。
他停下腳步,猛地回頭——
幽白身影距離他,竟然近了五米。
它依然停在巷子內,依然是原先的姿態。他明明跑出了幾步,它卻和他保持著一個恒定的十五米距離。
蘇明安遲疑片刻,再度跑了幾步,不到零點五秒,他猛地回頭——倱
幽白身影距離他,又近了五米。
雙方距離隻剩十米。
“該怎麼應對它?”蘇明安想了想,直接倒退著跑,不移開自己的視線,但他不管跑了多少步,那幽白身影都一直與他保持著恒定的十米距離,根本甩不掉。
他眨了下眼,但就在眨眼的一瞬間,那幽白身影驟然離他近了五米!
蘇明安突然意識到——即使是眨眼,隻要讓自己的視線移開一瞬間,它都會迅速靠近,每次靠近五米。
現在,雙方距離隻剩下五米。
如果蘇明安再眨一下眼,或是回一下頭,隻要移開視線,它就會直接跳臉。倱
如此近的距離,蘇明安已經能看到它身上四處扭曲的觸須,觸須之間夾著的破碎眼球。它們像被碾碎的血肉一樣夾雜在紅黑之間,直勾勾地盯著他,眼珠子裡已經帶著笑意,似乎已經在宣判他的結局。
“搜!來這邊!”
“這一塊有跑動跡象,注意搜查!”
燈火越來越近,腳步聲漸響。
人類不可能不眨眼。
哪怕控製著自己不去眨眼,近距離感知到這股恐懼、瘋狂、壓抑的情緒,眼皮也會很快酸澀。
蘇明安沉默了片刻,眨了一下眼。倱
下一瞬間!
猙獰、恐怖、密集的紅黑色血肉立刻逼近了他,一張血盆大口在它的白裙之間張開,將蘇明安的上半身完全罩住。密密麻麻的牙齒就在眼前,若是被咬中,絕對是千刀萬剮之苦。
適格者不僅能吸引白蓮那樣的異種,對“異常”也極具誘惑力。
就在此時,
蘇明安突然手腕一提,露出一杆同樣外觀猙獰的霰彈槍!
紫色的流光在槍口閃爍,黑洞洞的槍口之中,湛藍光輝已然凝聚完成!
白影的密密麻麻數百隻眼球露出了疑惑之色,它認不出這是什麼法器,隻知道朝堅硬的鋼鐵咬下。倱
“轟——!!!”
一聲巨響。
【榮耀之獵(紫級)】的主動技能【穿透射擊】瞬間爆發——發出所有子彈,對身前敵人造成高級穿透+AO效果。
“轟轟轟——!”
白影的血肉,頃刻間被霰彈槍的子彈貫穿,像煮熟的肉湯一樣爛開。它碎裂的眼珠猶如漿糊朝四周的牆麵甩去。
臨死前,它的眼珠子裡都有著大大的疑惑——這究竟是何等法器?明明沒有符篆的氣息,怎麼會有這麼強大的力量?
“叮咚!”倱
【你殺死了(異常·柳萱萱):XP+1500點!】
【你獲得夢巡靈點:50點】
……
100點夢巡靈點,就能學會一個一級符篆,蘇明安想朝“法字訣”的方向進行學習,“法字訣”的分支包羅萬象。其中的“控製”分支非常適合他。
他剛想轉身離開,卻發現白影被殺死後,並沒有消失。
它突然化作一道流光,進入了蘇明安的額頭。
蘇明安後退一步,眼前湧現出幻象——倱
那是一個穿白裙的年輕女子,容貌嬌柔豔麗。
幻象中,他聽到有人喊她“柳萱萱”。
柳萱萱喜歡看書,對詩歌有極高的天賦,她出口成章,卻隻能待在閨閣。就連她想買詩書,都隻能懇求她弟弟去買。
幻象開始轉變,蘇明安看見一個小偷闖入了她的家。
小偷拿走了她的首飾,臨走時對她垂涎三尺,撕開了她的衣服,靠近了她。
就在那一刻起,幻象裡染上了血色。
她清早被人們從房裡揪了出來,捆上繩索,和小偷一起綁著遊街,人們說一定是她勾引人,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倱
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一出生就要被關在閣樓裡,為什麼明明受害者是自己,卻要被人扔爛菜葉?
她不明白,為什麼弟弟可以強迫民女自詡風流浪子,她隻是被人撕了衣服,就要被吊死?
在遊街後,她被吊死了。她寫的詩歌全被燒掉,看過的書被扔到了枯井裡。
“我聽聞大皇子曾說要提高我們的地位,準許我們科舉,能有和離權與田畝繼承權。”她的聲音很淡:
“沒人在意我有多大的才華,這些都不過是我婚姻的籌碼。一旦我失去了最基本的身體籌碼,我整個人都可以被世道殺死。”
“如今大皇子病好後,像變了一個人,花天酒地、不理政事,像是忘了他曾經的想法。”
“我該怎麼辦?”倱
“被吊死前,有人找到了我,他說我可以用一種辦法,在死後繼續活著。我不恨那些愚蠢的百姓,我恨這世道,我不想殺人,可我的意識變得很模糊……”
柳萱萱的聲音漸漸遠去,蘇明安從幻象中回過神來。他感知到自己的腦海裡,多了一道白色的女子身影。
柳萱萱這十七歲一生的記憶,都化作短暫的圖景寄存在了他的腦海中。他能記得她的言笑、她的性情、她家人的容貌。
這一刻,京城柳家的相關信息,無論是柳萱萱的父親是什麼職位,她家擅長符篆的發展方向……都在他腦中極為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