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島川空是瘋了嗎?”艾葛妮絲低聲說。她本來以為她已經足夠瘋狂,結果看到水島川空,才發現一山更比一山高。
“不,她應該沒有殺山田町一的想法,她把山田町一提到台麵上來,大概率隻是為了引動蘇明安。恐怕蘇明安身上有她需要的東西,她有可能是和舊日教廷、聖盟軍這種勢力達成了某種協議,需要第一夢巡家來到這種場合。”路分析得很細致:“隻要能鎖定現世中第一夢巡家的身份,那好處實在太多了,她會收獲很多勢力給的資源。所以就算背負罵名,她也會選擇這麼做,就算真的到了最後關頭,犧牲的也不過是上萬無辜平民的性命而已。”
“什麼嘛,這種人。”艾葛妮絲忍不住罵了一聲。像水島川空這樣殺伐果斷、連性命都視作稻草的人,她真的學不來。或許隻有這種人更適合世界遊戲吧。
“站在第十世界的立場,你對她感到不齒。但站在我們的立場,她殺平民是為了增大通關幾率。除了針對蘇明安這一點,她的手段沒什麼問題。因為她確實沒有蘇明安的能力,所以她隻能用比較偏激的手段達成自己的目的。”尹來低聲道。
“彆惡心我,我看到這種人就煩,不管彆的。”艾葛妮絲都囔。
臨近處刑時間點,水島川空緩緩站了起來,走向處刑場的中央高台,下方是瑟瑟發抖的平民與染著血跡的十字架。
她的身後,跟著一列身著紅白色教袍的神官。
水島川空在高台站定,所有的視線都彙聚在她。她抬起手,一道大型光屏出現在天空上,放映著一把劍和一條項鏈——
光屏中的劍,猶如天使的羽翼,泛著爍爍金光。
光屏中的項鏈,猶如魔鬼的眼球,模樣極為邪惡。
旁邊的神官介紹道:“光屏中的劍,名為‘命運之劍’。項鏈名為‘舊日之眼’。這兩種物品都會引動災禍,引發人類的亡族滅種危機。”
“最近異種暴動,天災頻發——正是因為這兩種物品重現世間。唯有回收它們,災禍才能平息。”
神官還想說什麼,水島川空擺擺手,神官立刻恭敬地退下。
水島川空迎著所有人的視線,高聲道:
“我就直說了。”
“現在聯合政府被迫推行‘獵魔令’,是因為異種王即將現世,我們必須要鏟除隱藏在人類中的異種,才能保證文明的穩定。”
“收繳這兩樣物品,能讓我們延緩異種王的現世。所以,如果各位有關於這兩樣物品的消息,請立刻上報聯合政府,一旦我們能夠獲得其中之一,‘獵魔令’的必要性立刻減弱,無需再推行!”
“各位,為了種群的延續,為了你們身邊親人朋友的安全。請大膽舉證有關這兩樣物品的信息!”
水島川空一席話說完,聖盟軍的納爾法斯主教為她出言,證實這些言論是真話。
頃刻間,人們想到了很多。
命運之劍……那個剛建國的霍牧黎爾國,國主黑鵲拿著的不就是命運之劍嗎?
舊日之眼……在第一夢巡家的直播裡,第一夢巡家從海邊的觸須怪物獲得了舊日之眼。
水島川空這是——逼迫他們交出這兩樣東西嗎?這是世界直播,水島川空的這番話全世界都能聽見。
“那破眼珠子有什麼用?蘇明安是在《樓月國》遊戲裡拿到的舊日之眼,又不能帶到現世來。”艾葛妮絲說。
“好歹能撈一個命運之劍吧,她應該是這麼想。”尹來說。
“她肯定還有連環計……”路思考著。
水島川空等候了片刻,沒有人出聲,畢竟這兩樣物品都不在他們手上。
“鐺——!”
一聲古舊的鐘聲響起,兩旁的教士們舉起手中圓環,士兵們“唰唰唰”立好長槍,嚴陣以待。
十二點到了,到了處刑的時間。而第一夢巡家仍然沒有出現。
第一個處刑的是山田町一,因為他的身份在被處刑者中最高。
山田町一被捆縛到了處刑場正中央的十字架上,十字架直朝天空,猶如玉白的瓷石,地上殘留著斑斑血跡,曾經見證著無數審判與死亡。剩餘的平民們畏縮在一旁,猶如瑟瑟發抖的羔羊。
而山田町一掠過所有民眾的目光,與高台上的水島川空對上視線。水島川空手持長劍,一旦她的長劍揮下,山田町一將人頭落地。
正午熾烈的陽光打在他們身上,一個在上,高高俯視,一個在下,昂首怒視。
陽光太刺眼了,山田町一看不清水島川空的神貌。
他看不清。
隻能看見她高高飄起的雙馬尾,被溫暖光明的陽光所卷顧,像神靈在輕柔地撫摸著她,卷顧著她。
她滿口文明延續,滿口種群大義。
——她站在道德的高點,她站在陽光下。
而山田町一哂笑一聲,仰著脖子,高聲道:
“終有虛偽的人,敢去自詡光明的領袖。”
“終有瘋狂的人,敢去鎮壓先驅與英雄。”
“倘若神靈蠱惑了你,你還有離開她的機會。倘若這是你的本心,那你已經無藥可救。”
“水島川空,放下你手中的劍吧,你並不是清醒者。人類的領袖不該是你。”
水島川空視線微動,她眼裡出現了些許難言的苦澀,但仍沒有棄劍。
沒有人站在她的視角,所有觀眾都在審判她,說她終於瘋了,連腦子都不清醒,說她是繼愛德華之後的第二人。說她隻是一時得意的小人,遲早被蘇明安斬殺。
水島川空的嘴唇似乎勾了勾,又似乎沒有。
她似乎笑了笑,又似乎沒有。
“水島川空——”山田町一還想勸說。
“我聽見了。”水島川空說。
她的動作並未有絲毫猶豫。
陽光之下。
“刺啦——!”
女人一劍揮下,白光熾烈如晝。 <ter css=&t;clea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