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彆想!
她借助位移符篆不斷往外逃,時間過去得很快,直到逃到邊緣的一個小國,她走在街上,看到街道邊懸掛的電視屏幕。
——那是研究所的所有人被集體處刑的直播。
血光炸開,仿佛抽空了她的靈魂。
蒂娜終於感到了茫然。
她環顧四下,竟覺得無處可去——如果說人類的整個曆史都被濃縮在了一個小小的玻璃瓶裡,孤身一人的她能將它交給誰,又能將它如何保留下去?
這時,聖盟軍發現了她,符篆貫穿了她的右胸。
鮮血淋漓,蒂娜負著重傷,跌跌撞撞逃離。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裡,也不知道她能相信誰。神靈仿佛蒼天厚重的陰影,而地表的羔羊如何保持站立?
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該如何活下去。
血流如注,逃到郊外時,她被迫倒在地上,雙腿沒有了力氣。
高遠的天空下起了細密的小雨,她望著蒼白的天空,恍忽想到馬上就要到春天了,那時死去的植物會長出新芽,尚未完全死去的野花將會開滿大地。
那種場景,一定很美。
她滿是鮮血的手握住玻璃瓶,氣息越來越微弱。
死去的前一刻,她看到一個身影朝她走來。
“你還好嗎?你怎麼渾身是傷……”是一個中年男人。
蒂娜不知道他是誰。但她知道——絕對不可以讓人類的曆史,和自己一塊死在這裡。
她用儘最後的力氣,掙紮著將玻璃瓶遞給了中年男人。
“咳咳,拜托……你,陌生人。”
語聲越來越低,仿佛即將消散的風。
“拜托……你……留下……人類的……曆史……”
“把……‘火種’……交給……下一個人……”
她將這枚小小的玻璃瓶,稱之為“火種”。
人類的火種,希望的火種,文明不會僵化的火種,蘊含著千年曆史的火種。
這或許就是超級英雄的結局,將火種傳遞給下一個人,然後,死去。
她很喜歡春天。
可若是曆史埋沒,文明的春天將不會到來,人們會忘卻一切溫暖的事物,變得冰冷而製式化,沒有悠久的美術與歌謠能喚醒他們原始的靈魂。
她可以死去,她對此畏懼,但她希望火焰燃燒下去。
所以,雖然她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但是,沒有選擇了。
——讓素昧平生的你承擔這份責任,對不起,對不起。請接下這份“火種”。
蒂娜閉上了眼,停止了呼吸。
……
蘇明安從油畫中回過神來,他按住自己的心口,心臟跳得很快。
他望著這幅油畫——白大褂的女醫生在光下盯著培養皿。這幅畫的意義在他眼裡已然不同,蘊含著一個靈魂的負重。
“二十秒。”諾爾在旁邊說:“你看了這幅畫二十秒。”
蘇明安點點頭,看來時間流速不一樣。
他看向第二幅油畫,這畫的是那個中年男人——中年男人在會議廳裡高呼,台下的議員們注視著他。
很快,蘇明安的五感沉入其中。
……
【N.2 link the fire(傳火者)·Ruth(魯思)】
……
魯思從未忘記過那個死去的女人。
她將一個小小的玻璃瓶遞到了自己手中,仿佛她剔透的心臟。
不知道為什麼,他碰到玻璃瓶的一瞬間,蒂娜的生前所有記憶都湧入了他的腦海,仿佛一種記憶傳遞。
魯思是一名聯合政府的政客。得到特效藥後,他決定要藏好它,直到自己變得強大,才能把特效藥發揚出去。
他不斷參加會議,讓人們重視曆史。
他站在高台高呼,希望人們找回過去的記憶。
他寫文撰稿,希望能夠找到能發揮特效藥作用的人。
然而,神靈很快盯上了他,發現特效藥藏在他的手中。
那一天,魯思坐在自己的家中,夕陽落在他手中的玻璃瓶裡,像宇宙中一顆閃耀的星辰。
在聖盟軍來處刑他前,他把玻璃瓶通過符篆傳送了出去。這是完全隨機的傳送,不知道玻璃瓶會傳送到哪裡。
——不管是誰也好,請接下這枚“火種”吧。
他已經走到了人生的終末,但這玻璃瓶,還將繼續……傳遞下去。
直到得見天日的那一天。
“我其實一直很喜歡過去的歌謠。”
他坐在床上,輕輕哼著歌。神靈不許人們追朔曆史,他卻很有叛逆心地、反複獨唱著家鄉的民謠,那是幾百年前的歌——
“那是一個美好的年代,”
“牆壁的縫隙會被填滿,園中鮮花會盛開。”
“人會在火焰與狂喊中去愛。”
“風兒啊,風兒啊,請彆一去不複返,請彆一去不複返。”
“白色的朝顏花就在這裡呀,人世間的祝福入夢來。”
“孩子啊,孩子啊,請彆一去不複返,請彆一去不複返。”
“你將人生光明,安康永順。”
“生生世世,永生永世。生生世世,永生永世……” <ter css=&t;clea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