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章 張鐵叉遇劫奉功(1 / 2)

開皇十年,隋滅南陳兩年後,江南爆發了一次叛亂,儘管被平定了,可這次叛亂波及甚廣,幾乎是江南各地俱叛,平叛的過程長達一年,遂為加強對江南的控製,隋文帝於開皇十八年,下了一道詔令:“其江南諸州,人間有船長三丈已上,悉括入官”,認為船長三丈以上,便可能聚結奸黨,因禁江南民船不能太大。但是這道詔令,正如文帝在開皇十五年所下的那道“收天下兵器,敢有私造者,坐之。關中、緣邊,不在其例”的詔令一樣,所限製的隻是部分地域,即江南地區的民間船隻之大小,對北方的民間用船並無大小之限。

當下的造船業已是相當發達,今上,即楊廣又大耗民力,開鑿了通濟等渠,向洛陽輸送天下糧貨,故北方水道上所用之商船、民船,大噸位的常可見之。

通濟渠西北起滎陽境內的板渚出黃河,東南達江都郡北界的盱眙。

江都郡就是揚州,大業初年,楊廣改州為郡,揚州隨之改名為江都郡。

這位從揚州來的巨商,在盱眙啟程時,租的就是北方民用的大船。

這船客貨兩用,長一二十丈,能載人數百,裝貨致千石,單隻操船的船工就有數十。

這天快中午時,藍天白雲,波光粼粼,飛鳥低掠,舟船如流的通濟渠陽武地界的渠道上,在岸邊的綠樹、垂柳下等了半天的徐世績、單雄信等終於等到了這個巨商所乘的此船。

遠望之,間雜在眾多客船、貨船、漁船中的這艘大船,真如一頭巨獸也似,張滿了風的諸帆高聳入雲,劃開水麵,破浪而前,所航經處,被它經過的那些船隻紛紛的轉舵讓避。

於其船後,牽著一艘小船,係備萬一遇難時所用,——隻這艘小船,就不比那些讓避的船小。

單雄信大喜說道:“船來了!賢弟,動手吧!”

徐世績比單雄信年輕得多,卻比單雄信能沉得住氣。

他摸著絡腮胡子,朝遠處的水麵上望了望,找見到了兩艘黑篷的小船,見那兩艘小船已掉轉方向,迎著這艘那巨商所乘之大船劃去,乃才應道:“好,動手吧!”

費三郎、魏夜叉等頭領,領著嘍囉,蜂擁下到岸邊,分頭跳上靠在岸邊的一二十艘漁船。

漁船上早有漁民等待。一聲令下,漁船齊齊發動,離開河岸,朝向那艘自東而來的大船行去。

徐世績緊盯著那艘大船,餘暇兼顧費三郎等乘坐的這一二十漁船,耐心的候了約一兩刻鐘,眼見得那大船已近,費三郎等所乘之漁船,也都慢慢的接近了這艘大船,搖了搖手裡的鶴翎扇,與單雄信說道:“賢兄,可以鼓噪矣。”

單雄信扭過頭來,喝令留在岸邊樹下的其餘部曲們:“趕緊的,給俺嚷起來!越大聲越好!”

留下的部曲比上船的部曲多,還有三四百人,有的敲鑼,有的打鼓,吹口哨者有之,大聲叫嚷者有之,便就喧嚷了起來。數百人這麼一喧鬨,動靜很大,那巨商所乘的船離岸邊雖然有段距離,船上的人也能聽到。便有仆從急忙船艙裡尋到那巨商,稟報與之。

那巨商出來,到船舷邊,舉目眺看,望見了單雄信、徐世績等,一看是數百漢子聚集岸上,再看這數百漢子鼓搗出來的動靜,明顯是衝著自船來的,揉了揉眼,看得更清楚了,又看見這數百漢子不但是在吵鬨嚷叫,還抽出了刀,或者拿著矛,亂揮亂舞,這巨商登時慌了起來,連聲說道:“不好!不好!必是瓦崗的強盜來了!”一邊催促加快船行,一邊令去請張鐵叉來。

不待他請,張鐵叉已至。

這巨商說道:“張大郎,你快看,那河岸樹下,聚了數百大漢,舞刀弄棒的叫嚷,必是瓦崗的強盜。啊呀呀,他們劫俺來了啊!”

張鐵叉望了一望,哼了聲,說道:“咱在船上,他們在岸上,便是瓦崗的強盜,又慌什麼?”

話音未落,聽見駕船的船工向船外喊叫:“你們乾什麼?快些劃開,再靠前些,撞翻你們了!”

巨商和張鐵叉順聲看去,見是一二十艘漁船,錯開那些讓避他們這艘大船的船隻,逆其道而行之,正往船的兩邊靠來。卻這一二十艘漁船,不必說,自即是費三郎、魏夜叉等乘的漁船了。他們趁著巨商、張鐵叉等的注意力被岸上吸引走的機會,悄摸摸地靠近了過來。

既然是費三郎、魏夜叉等的乘船,當然不會因為船工的嚇唬就把船劃走。

相反,更快的向船兩邊靠近。

巨商和張鐵叉看出了不對。

張鐵叉的手下紛從艙中奔出,按其命令,分作兩股,執仗兵器,守在了船的兩側。

那巨商把他的護衛也都組織起來,亦分守在了船兩側。

很快,費三郎、魏夜叉等乘的漁船近至到了大船的兩邊。

不等張鐵叉再發話,這巨商已急忙忙的下令,命護衛中攜弓箭者趕緊射箭。

渠道上一覽無遺,沒有遮蔽,風大,普通弓射出的箭矢,才射出去,準頭可能就歪了。

這巨商的護衛中,能開強弓者無幾,射出去的箭矢大多歪歪斜斜,實是對費三郎、魏夜叉等沒有多大的威脅。而且徐世績早就防著船上會射箭,費三郎等舉的還有木盾,那巨商護衛所射之箭,對他們的威脅就更小了。

迎著箭矢,費三郎等所乘之漁船,已是順當地到了大船的近處。

那巨商滿頭大汗,越是有錢,膽子越小,他叫道:“張大郎!啊呀呀,這可怎辦?這可怎辦?”

“慌什麼!莫說賊尚未上船,就已上船,也無甚可慌,賢東主隻管觀俺們殺賊就是了!”張鐵叉的勇武,那在梁郡是赫赫有名,想是翟讓,都數次招攬他,可見其勇,他一點也不慌張。

駕漁船的漁民都是沿岸駕船的好把式,漁船靠近了大船後,一邊能夠保持與大船足夠近的距離,一邊又能保證不被大船撞到。

此時從岸邊的徐世績、單雄信等處望去,隻見三四十丈寬的渠道上,巨商所乘的這艘大船之左近,已沒了彆的船隻,較遠的船亦都在加速逃離,隻有費三郎等乘的那一二十艘漁船,分彆圍攏在了其之左右兩側,如魚群竄逃,而群鯊圍鯨。

單雄信拍手笑道:“圍上了!”

單雄信即又下令,命令留在岸上的這三四百人:“彆嚷叫了,從俺上船去!趕過去助戰。”

岸邊留靠的還有漁船,這三四百人分出了半數,在單雄信的親自率領下,也都上了漁船,劃開槳,趕將向那大船去。——為何不全都上船,前去助戰?是漁船不夠麼?卻非是也。是乃因昨天費三郎“楊慶這次會不會派兵來打”的那一疑之故。徐世績謹慎小心,儘管他認為楊慶這次肯定仍不會派兵來做阻撓,可為萬全起見,岸上還是留些防變、接應的人手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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