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把我帶到天台,又留我一個人?你不怕我跳下去嗎?還是你根本不在乎?”
鬆枝淳背對著望月遙,忙著把躺椅架好,他頭也不回地說:“因為我了解你啊,姑姑大人還躺在病床上呢,你怎麼可能拋下她跳樓呢?”
意料之外的回答,少女心中的哀怨消散了,連帶著其他負麵情緒也減少了一些,白色的毛毯在她眼前晃了晃,遮住了她的視野。
“愣著乾什麼?躺上來啊。”鬆枝淳站在躺椅的後麵。
望月遙記掛著姑姑的情況,心不在焉地躺上軟椅,鬆枝淳把上半部分慢慢拉倒,她眼前的畫麵從陰沉沉的城市滑上了灰白的天空。
“自己把鞋子脫了。”
少女仰起上半身回頭看他,鬆枝淳瞥了她一眼,“乾嘛?還怕我偷偷聞嗎?”
望月遙有些忸怩地屈起身子,脫掉了黑色樂福鞋,露出穿著白色短襪的小腳,腳趾不安分地扭動著。
“躺好。”
少女躺在軟椅上,感覺自己像是砧板上的魚肉,即將任鬆枝淳宰割。
布料在空氣中抖動的聲音,鬆枝淳掀起薄毯,蓋在了少女的身上。長度正好,隻露出她的腦袋。
全身都被包裹著,望月遙身體裡空虛的冷意開始消退。
“眼睛閉上。”
少女順從地閉眼,陷入黑暗中,城市的聲音在她心中放大。
公路上的車流,夏季各種昆蟲的鳴叫,蛐蛐的叫聲特彆明顯,鳥鳴聲,聒噪的烏鴉,飛機滑過低空的聲音。
還有環繞整座城市的、風和樹木碰撞的聲音,聽起來不是日常的沙沙聲,而是像雨聲一樣的背景音。
還有在她後方的鬆枝淳緩慢而平和的呼吸聲。
望月遙感覺自己的身體逐漸沉了下去。
鬆枝淳聽著少女發出的細小鼾聲,看來這回睡眠質量不錯,白噪音效果就是好。他戴上耳機,開始聽英語聽力。
望月遙睜開眼睛已經是日落之後了,她的眼前是趴在欄杆上的少年,光線變得昏暗,他模糊的背影在風中搖動。
“彆走......”她的聲音微弱。
“醒了?”鬆枝淳回頭看她,“你剛剛睡著了沒有一點動靜,還蓋著白布,真的像死了一樣。”
少女一下子被氣清醒了,從躺椅上坐起來,掀開毯子,默默地穿鞋。
鬆枝淳思考,要在少女麵前說多少次死亡,她才能有心理準備麵對可能的現實。
“走吧,下去看看姑姑大人睡得怎樣了。”
明明電梯裡隻有沉默的兩人,望月遙卻左右看了看,臉色紅了一點,整個身體轉向鬆枝淳。
“天台上的躺椅和毛毯,謝謝你。”
鬆枝淳還在看著手機背單詞,隻是點了點頭。
“......還有,病房裡的事,不要誤會,我隻是沒睡醒而已。”
他回憶了一下,少女說的應該是那個擁抱。
等走到病房門口時,兩人發現裡麵的燈亮了,還有護士的聲音。
望月遙衝進了病房裡,沒穿穩的鞋都跑掉了一隻,鬆枝淳撿起來跟在她的身後。
望月華一身鬆鬆垮垮的病號服,春光乍泄,貼在頭上的電極貼片已經落到了床下,她站在床上與床邊的護士“搏鬥”。
“望月女士,您不能隨便出去的,醫生要來檢查......”
姑姑大人看見進入房間的兩人,眼睛亮了起來。
“餓了,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