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正好砸到地上的棉繩上,藤白的視線落在棉繩上片刻,又看了眼沈可衍的手,將地上的棉繩拿了起來,不由分說地重新給沈可衍綁上。
沈可衍由他綁著,空出來的一隻手貼了貼他的臉頰,又貼了貼他的額頭,不放心道:“我還是給胡醫生打個電話,再麻煩他們過來接我們一次吧,怎麼會連著兩晚發燒還燒這麼高。”
藤白沒有理會他的話,就兀自給他綁著手,剛才綁還留了一米左右的長度,這會藤白直接將兩人的手全部綁在了一起,一點空隙都不剩。
沈可衍想要把手機拿過來,又被藤白按住手,而後被他整個人圈住,摟著一起躺到了地上的被子裡。
地上儘管有一層地毯和床墊,和床比還是有些硬,而且沈可衍躺上去以後,才發覺地上比床上要冷上很多。
他的臉色頓時有幾分難看,懷疑這和藤白發燒脫不了關係,是他今晚腦子太亂沒有注意到。
他輕輕推了一下緊摟著他的藤白,開口:“我們起來,去床上睡。”
藤白隻是緊盯著他,手上摟他摟得很緊,沒有其他反應。
沈可衍見狀,便打算掙開藤白自己起來,他知道藤白一定會跟著他動作。
然而他去掙的時候他才發現藤白摟著他的力氣有多大,甚至因為他想要掙開的動作,藤白摟他摟得更緊了兩分。
起先沈可衍還沒有感覺,隨著藤白手上力道的加大,他又一次感覺到了疼,先是從藤白摟著他的地方開始出現一些輕微的痛感,而後痛覺好像複蘇了一樣,手臂上和腿上的傷口也跟著疼了起來。
可能是昨晚痛的時候伴隨著上湧的記憶,腦袋裡的痛感掩蓋了身體上的痛,因此沈可衍昨晚並沒有覺得身上受的那兩處傷很痛。
但是今晚,這種痛就變得格外分明起來,也格外無法忍受。
一時間他的腦子開始變得混亂。
他記憶裡他是不怕痛的,對於疼痛的容忍度很大,可腦子裡又閃過很多他怕痛並且極其怕的破碎片段的證明。
那些片段並不像昨晚那樣一幕一幕閃過,就仿佛本身就是根植在他腦中的,隻是好像被什麼包裹起來了,而那包裹的東西現在被撬開了一個小口子,於是那些碎片全都爭相往外冒。
很快他就管不了這些了,因為實在是太疼了,疼得他眼淚完全不受控製地往外掉。
他的眼淚剛往外掉,藤白就好像被他嚇到了一般,鬆開了緊摟著他的手。
藤白看著比昨晚要清醒一點,但眼神和平日裡還是有幾分不同,他蹙著眉頭,替沈可衍擦掉眼淚,把人抱著往床上放。
床上的枕頭有些歪了,枕頭底下放著的香囊露出來一個邊角。
藤白的視線落在香囊上半晌,抬手把半露著的香囊從枕頭底下拿了出來,原本算不上十分濃鬱的藥香一下子變得刺鼻起來。
藤白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幾分,他捏著手裡的香囊,看向床上還在不停掉眼淚的沈可衍,眼底浮上幾分困惑,緊跟著困惑的情緒變成了拉扯。
沈可衍的眼淚掉得整張臉煞白,他像是有點無法忍受,一隻手揪住藤白的領口,整張臉往藤白懷裡埋。
藤白的胸口觸碰到滾燙的眼淚的瞬間,眼底的拉扯沒了,他皺起眉頭把香囊放到一旁,暫時解開了綁在手上的棉繩,動作放輕地拉下沈可衍的手,去把房間裡的窗戶打開來些許。
回來後,他走在床頭櫃裡翻找了一番,找出來一個密封的玻璃瓶,把香囊放了進去,而後拉開櫃子把整個玻璃瓶放了進去。
做完這些以後,他才躺上床,摟著沈可衍動作熟練地從上到下揉著他的背,像是在替他舒緩疼痛。
懷裡的人漸漸呼吸平穩了下來,藤白的意識也漸漸變得昏沉。
他揉著沈可衍後背的動作逐漸變緩,許久後停下,呼吸逐漸變得綿長。
沈可衍再一次醒來,是感覺到幾分冷意。
他朦朦朧朧間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藤白懷裡,房間裡時不時有風吹進來,也不知道窗戶是什麼時候開的。
他整個人仿佛剛被從水裡撈上來一樣,渾身綿軟提不上半點力氣。
睡著前的記憶湧了一點上來,他隱約記起藤白發燒的事,下意識地抬手去碰藤白的額頭。
身上傳來過的溫度比他手背的溫度還要低些,沈可衍恍惚間想,似乎是不燒了。
窗外還黑漆漆的,天沒亮,他感覺從裡到外的疲憊,因此潛意識裡得知藤白沒有再發燒以後,意識便又昏沉了起來。
昏昏沉沉間他拉扯著被子將兩人蓋好,感覺不那麼冷了,就又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