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最後一節體育課,沈可衍發現他的乒乓球夥伴換了人。
從那個戴著眼鏡的小個子男生,變成了藤白。
乒乓球班本來的人數是單數,上節課體育委員一直跟體育老師組的隊。
這節課藤白來了以後,那個男生就去跟體育委員一組了。
跑步時沈可衍身邊的女生變成了藤白。
因為跑得慢,沈可衍和藤白兩人慢慢地綴在隊伍的最後端。
沈可衍問藤白“你怎麼忽然來乒乓球班了?”
“排球班的人數超了,學校係統沒有檢測出來,昨天那節課老師讓多出來的十個人重新選了班。”
沈可衍聞言點點頭,也沒多想。
體育課排課經常出現這種問題,他高一的時候也被臨時換過班級。
這節體育課是周五的最後一節,體育老師和學習們似乎都沒有什麼上課的熱情。
王老師就簡單教了學生們兩個動作,就放了大家自由活動。
沈可衍初中時學過一點乒乓,打得還不錯。
老師放了大家去自由活動後,他和藤白簡單來了兩局,發現藤白的球技很好,沈可衍一下子來了興致。
後半節課兩人便一直你來我回地打著對局,周圍圍上來越來越多的人,兩人也都沒有在意。
直到下課鈴響,兩人才停下,放了乒乓球拍回去。
乒乓球雖然不如籃球足球那些類需要劇烈運動,但專注著打下來,也十分耗費精力。
夏日本來就悶熱,下課時沈可衍和藤白的額角都有細密的汗。
沈可衍的心情看起來不錯,和藤白一起上樓時,臉上一直可見兩分笑意。
每到周五,所有學生都跟脫了韁的野馬似的,鈴聲一響,幾乎都背著書包跑沒了影。
兩人慢悠悠地走上樓回到教室時,教室裡已經沒剩下幾個人。
沈可衍回到座位上沒什麼要收拾的,背了書包見藤白正在認真地往書包裡放書卷和書,便開口“我先走了。”
不料藤白手上的動作一頓,抬頭看他“等我一下。”
沈可衍麵露疑惑地看向藤白,就聽到藤白又說“我跟你一起去那個餐館。”
“吃飯?”沈可衍問。
藤白應了一聲,手上繼續了動作,沒多久就收拾好了書包背上。
沈可衍想起那天晚上藤白在後院裡看魚的樣子,眼底浮上笑,開口問藤白“飯好吃還是魚好看?”
藤白往外走,似乎思考了片刻,而後給了他一個十分中肯的答案“好吃,也好看。”
沈可衍眼底的笑意更濃,他跟上藤白一起往外走“今晚我不去餐館了,你如果要去的話,可能得自己去了。”
藤白腳步一頓,轉過身看向他。
沈可衍解釋“我最近跟老板申請了隔天工作,以後每周二四六晚上過去。”
藤白看著沈可衍,沒有說話。
沈可衍對上藤白的視線,莫名覺得他的眼神有點招人心軟,於是他又開口問了一句“你一般晚上都在外麵吃嗎?”
藤白點頭。
“會自己做飯嗎?”沈可衍又問。
“會一點。”藤白說。
沈可衍思考了片刻“你如果不介意,今晚可以去我家吃,我的手藝雖然比不上老板和老板娘,勉強還算過得去。”
藤白看著沈可衍,像是在思考,片刻後他開口“謝謝。”
沈可衍看著藤白認真道謝的樣子,沒忍住笑,逗他“你不能總光謝,做飯你得給我打下手。”
藤白點點頭,認真地答應了。
回家前沈可衍先帶著藤白去了趟菜市場,某位小少爺顯然從小到大都沒進過菜市場,跟著沈可衍進去後,就一直晃著腦袋東看西看。
沈可衍問他吃什麼,他說都可以。
說都可以就真的是都可以,沈可衍買什麼問他行不行,他都點頭,注意力根本沒在菜上,全在路過的活物上。
路過聽到雞叫,他能腦袋晃過去跟著那雞看一路。
沈可衍買菜,他就盯著隔壁的賣魚的盆子裡的魚直看,害得沈可衍被老板娘生生喊住,最後買了條很肥的鯉魚回去。
沈可衍說讓藤白打下手本就是玩笑話,但他拎著菜進了廚房以後,見藤白很老實地跟了進來,還是決定派給他一點任務。
除了那條魚,他今晚買了兩素兩葷。
葷菜是雞翅和排骨,素菜是蓮藕和白菜。
沈可衍自己處理肉類,把簡單的洗菜和切菜交給了藤白。
藤白洗切菜有著他平日裡一貫的認真態度,雖然手比較生,但是一片片蓮藕切得很整齊,整齊到幾乎分毫不差。
他洗完了白菜,切完了蓮藕,聽沈可衍的把兩樣東西放在一旁的碗裡後,就扭頭看沈可衍處理肉類。
沈可衍先醃製的雞翅,而後處理好排骨,放進高壓鍋裡加入佐料,做排骨湯。
處理完了兩樣肉類以後,沈可衍伸手去拿放鯉魚的小盆子。
肥嘟嘟的鯉魚在盆裡遊著,看起來還不知道即將迎來的是什麼。
沈可衍把盆裡的水倒掉,將鯉魚撈出來放在案板上,轉身去拿刀的時候,發現藤白正一瞬不瞬地盯著案板上的鯉魚。
案板上的鯉魚已經開始瘋狂蹦躂,明顯是察覺到了自己即將被吃的命運。
可惜它怎麼蹦躂都蹦不出案板,看著可憐又頑強。
沈可衍見藤白盯鯉魚盯得緊,覺得有兩分好笑,他把刀拿過來,橫在魚尾巴上頭晃,眼睛卻是看著藤白的。
他發現他手上的刀但離那隻鯉魚近兩分,藤白就會靠近他兩分。
百試不爽,幾回下來,藤白的肩膀都快碰到他的肩膀了。
沈可衍忍笑忍得辛苦,見藤白的肩膀都挨上他的肩膀了,他才開口“你想吃這魚嗎?”
藤白看向他,沒說話。
沈可衍見狀,便又道“我看這魚挺活的,要不放家裡養養,再養肥點?”
藤白這回點了點頭。
沈可衍實在憋不住笑,笑著重新接了盆水,把鯉魚放了回去。
而後他就讓藤白捧著鯉魚,把人和魚一起趕去了客廳。
炒菜沒費太多時間,排骨燉完,幾個菜也全部出了鍋。
他把菜端出去,拿來焰焰的狗盆給它裝了一小碗,放到桌子旁。
焰焰歡天喜地地繞在他腿邊叫了兩聲,而後就老老實實地蹲在狗盆前吃它的飯了。
而後沈可衍才給他和藤白都盛了飯,兩個人開始吃飯。
六點多,窗外的天變成了金燦燦的顏色。
小區裡飄蕩著煙火的氣息,炒菜聲,孩子玩耍的聲音,情侶從樓道裡走過商量晚飯吃什麼的聲音。
沈可衍很多時候選擇做飯,就是喜歡這種感覺。
這種感覺會給他一種很真實的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熱鬨感。
以前沒有焰焰的時候,他一個人做晚飯,會聽隔壁的夫妻餐桌上教訓孩子,問孩子怎麼又考得那麼差,儘管在教訓,嘴上卻沒少說著讓孩子多吃點。
後來那家搬了,住進來一對合租的男生,他們會在飯桌上討論遊戲輸贏,討論不做人的上司又要他們周末加班。
再後來焰焰來了,沈可衍耳邊就全變成了焰焰的叫聲。
小柴犬剛進家門時怯得很,每天隻敢縮在他腳邊,時間長了以後,才開始學會圍著他打轉,在家裡撒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