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可衍感覺到臉上濕了的時候,才猛地反應過來,當即起了身,就要下床。
他側過身背對著藤白,儘量放平聲音開口“我去個衛生間,你開燈找一下遙控器關空調吧。”
說完人已經下了床,手腕卻忽地被抓住,而後餘光中藤白從床上坐了起來。
沈可衍還是沒回頭,他開口問藤白“怎麼了?”
藤白一開始沒說話,隻是靠近他兩分後,才很輕地說了一句“流血了,下巴上。”
流沒流血沈可衍不知道,但疼是真疼。
他感覺眼淚都快往下滴了,一時間也顧不上藤白,隨口應了一句“嗯,我去衛生間看看。”
說完要走,發現藤白還是抓著他不放。
沈可衍有些莫名,心底伴著一點煩躁。
從他小時候被一群人嘲笑以後,哪怕再疼,他咬著牙也不會在彆人麵前掉眼淚。
一個人的時候哭得多凶他都無所謂,但在人前他一滴眼淚也不想掉。
每次因為疼起來掉眼淚,沈可衍都容易管不住情緒,但他不想對藤白發脾氣。
他儘量緩和下心底的躁意,正打算直接點開口讓藤白放開他,沒想到藤白已經先行一步鬆開了拉住他的手。
也好。
沈可衍便沒再說話,起身直接出了房間。
下巴上被藤白的牙齒撞出了一個小口子,的確像藤白說的,流血了,不是很多。
沈可衍等痛感稍微過去一點了,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處理完腦子稍微清醒過來一點,他才反應過來。
他下巴撞上藤白的牙齒都流血了,藤白的牙齒估計也不會好受。
剛才腦子嗡嗡的沒有任何思考,對藤白的態度也有兩分冷硬,沈可衍心底湧上一陣歉意。
他關了衛生間的燈,回到房間,發現房間的空調已經關了。
房間裡沒有開燈,不見的空調遙控器正放在床頭櫃上,藤白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看起來好像已經睡著了。
沈可衍關上臥室門,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看了藤白一會。
他分辨不出來藤白有沒有睡著。
藤白的睡姿很端正,整個人仰麵朝上躺著,呼吸很淺,看著比白日裡還要安靜。
沈可衍看了會,最終還是沒有開口試探,放輕動作地爬上了床。
明天早上早點起來給藤白做個早餐吧,他想。
沈可衍在床裡側躺下,慢慢地蓋好被子,而後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調了個七點的鬨鐘。
調完後看了眼時間,才夜裡十二點多。
就在他要收起手機的時候,手機裡忽地進來一條信息。
是沈同學嗎?我是穆博安媽媽,抱歉忙到現在才想起來給你發消息,這周末台風,就先不麻煩你過來了,下周再正式開始吧。
沈可衍讀完短信,回過去一條我是,好的,就收起手機睡了。
第二天是在鬨鈴的響聲裡醒來的。
沈可衍的鬨鐘一般隻調周一到周五,周末除了工作需要,他都會睡到自然醒。
因此迷迷糊糊聽見鬨鈴時,他還以為是上學時間,摸過手機關掉,慢吞吞從床上坐起,開始照例的五分鐘迷糊時間。
然而這次還沒有迷糊到五分鐘,他忽地全身一震,清醒過來了。
他拿起手機看了眼日期,周六。
房間裡的窗簾拉著,不太透光,但能分辨出窗外應該是開了太陽,隻是空氣裡還泛著點雨後的泥土氣息。
昨天晚上台風,藤白睡得他家。
沈可衍記起來了,然而房間空蕩蕩的,地上昨晚鋪的被子已經被疊好放在了桌旁的椅子上,身旁藤白昨晚蓋的被子也被疊好了放在床頭。
沈可衍下了床拉開門,門口的焰焰跟有感應似的,衝到他腳邊圍著他興奮地直叫。
客廳裡沒人。
沈可衍又進到衛生間,還是沒人。
他又看了眼烘乾機上麵晾著的衣服,也隻剩下了一套校服。
沈可衍盯著那一套校服,一時間有點出神。
他昨晚和藤白倒沒說謊,他的確沒有朋友,已經很多年都沒有過了,久到他都快忘了正常的同齡人之間要怎麼妥善相處。
沈可衍有點說不出來的感覺。
他收回放在校服上的視線,走到洗漱台前刷牙洗臉。
洗漱完給焰焰的狗盆裡倒了點狗糧,正打算回房間繼續睡覺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開門聲。
沈可衍怔了一下,停下腳步朝門口看去。
門被打開,藤白出現在門口,頭發被屋外的風吹得有些亂,校服紐扣卻是如舊工整地係到最頂上。
他進到屋子裡,手上拎著早餐,抬眼和沈可衍撞上視線的瞬間,似乎怔了一下。
片刻後他帶上身後的門,開了口“醒了?”
沈可衍反應過來點了點頭,看著藤白走到餐桌旁,把早餐放到餐桌上。
焰焰已經聞到香味放棄了自己的狗糧,狗腿地蹭到藤白身邊蹭著藤白的腿。
藤白沒理它,隻是看向沈可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