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沒見了。”她放下手裡的雜誌,對藤白招了招手,“到媽媽身邊來。”
藤白坐到女人身邊。
女人對藤白沒有什麼親昵的動作,但一雙眼睛注視著自家兒子,眼底藏著明顯的關懷。
看了片刻後她笑著開口:“阿白長大了不少。”
藤白對女人的話沒有表現出什麼反應,像是不知道怎麼反應,隔了好一會,才“嗯”了一聲。
女人似乎也不覺得有什麼,她又開口:“來找你爸爸的?”
藤白又答應了一聲,似乎是想了想,終於開口問了一句:“您怎麼回國了?”
“有些旅遊厭了,回來休息兩天。”女人說著,看了眼麵前茶幾上的一杯花茶,問,“渴了嗎?讓阿姨給你泡點什麼喝?”
藤白搖頭說不用,女人也就沒再說什麼。
兩人坐著安靜了一會,似乎都不太擅長和對方相處,隔了好一會,女人的聲音才再次響起:“你的事情我聽你爸爸說了。”
藤白看向女人,見女人垂著眼眸,散在肩頭的長發落下來一點。
“阿白,媽媽其實很多時候都在後悔以前跟你爸賭氣疏忽了對你的關心,等我發現不對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所以我很開心,你能學會愛人。”
在藤白的沉默之下,女人笑了一下,再一次看向藤白:“能跟媽媽說說是個什麼樣的人嗎?”
女人很明顯地察覺到她這話落下以後,麵前一直有些僵硬的少年眼底多了幾分神采,緊跟著如數家珍般地開了口:“善良,有愛心,特彆怕疼,有點愛哭,記性有點差……很努力生活。”
藤白說得很慢,說的時候應該是在回憶,垂著的眼眸裡有女人陌生的溫柔。
女人看著藤白許久沒有說話,直到確認藤白說完了以後,才開口:“聽起來是個很招人喜歡的孩子。”
“很招人喜歡。”藤白跟著說了一句。
女人忍不住笑出了聲,看著藤白的目光越發柔和:“看來你真的很喜歡他。”
她說完在藤白的點頭下,笑意慢慢斂了幾分,沉默了一會後才再次開口:“阿白想要和他長久地在一起嗎?”
藤白沒有猶豫地點了點頭。
女人的下一個問題很快就拋了出來:“那你覺得你現在有能力勝券在握地把他永遠跟你綁在一起嗎?”
藤白愣了一下,看向女人,片刻後開口:“有。”
女人臉上依舊是很淺的一點笑:“如果是在你爸的極力阻撓下呢?”
藤白看著女人,顯然是知道這個問題在客觀角度下並不那麼容易得出答案。
女人端過麵前的花茶抿了一小口,輕聲開口:“阿白,你迄今為止十九年的生活裡,都沒有遇到過太大的挫折,但這不代表你未來幾十年的人生裡不會有,不僅會有,甚至會有很多你完全無法預料到的突發事件,你也無法保證那些事情是不是會比你爸帶來的阻撓更加令人難以破解,你應對這些事情唯一的途徑,就是讓你自己變得強大,但你現在顯然還不夠強大。”
女人說著,從藤白沒有表情的臉上看不出什麼,就扭頭看向了窗外。
好像要下雨了。
“你爸也許是錯的,但他能提供給你的資源,是實打實在那裡的,那些東西隻要你用得好,就可以成為你加速成長的跳板,現在你碰上你爸是以卵擊石,等到你長到足夠強大,他就變成了那顆卵,明白嗎?”
女人扭回頭看向藤白:“我知道你聰明,哪怕不用你爸給你的那些東西,你也可以成長得很快,但這個快是多快呢?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或者更久?人的壽命是有限的,不是誰都等得起那麼久的。”
“阿白,”女人放輕了聲音,“媽媽不會左右你的決定,但你也許應該好好想一想,怎樣的決定才是正確的決定。”
藤白的眉頭漸漸擰了起來,他看著女人沉默了好半晌,似乎正打算開口的時候,一陣突兀的鈴聲出現在了客廳裡。
藤白口袋裡的手機在震,他拿出來看了眼,是個陌生號碼。
思索了片刻,藤白接下了電話。
電話裡很快傳來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是藤白嗎?”
藤白回憶了一下,想起了聲音的主人:“嗯。”
那邊得到肯定很快開口:“我是臨城擇,你現在跟沈可衍在一起嗎?”
“沒有。”
“那你知道沈可衍現在在乾什麼嗎?”臨城擇的聲音聽起來有兩分急,“穆博安和夏安安兩個小子給我打電話,硬是要說他們看到沈可衍被一群比電影裡還凶的壞人帶上了車,我從我姑姑那邊同步了穆博安現在的定位,正在往郊區走,我怎麼勸他們他們都不肯回來,一定要我叫你過去,沈可衍有跟你提過什麼嗎?我覺得他們就是看錯人了。”
藤白眉頭緊皺:“什麼人?”
“不知道啊,倆小屁孩話也說不清楚,又是花臂又是刀疤的,我給沈可衍打了兩通電話他都沒接,也沒辦法知道他現在在哪,要不你打給他試試?”
藤白應了一聲,就馬上掛斷了臨城擇的電話,撥了沈可衍的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最後無人接聽,自動掛斷了。
藤白的臉色一瞬間難看了下來,直接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女人見狀,開口問他:“怎麼了?”
藤白搖頭,隻是說:“我出去一趟。”
說完就快步離開了彆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