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造成擊殺。(可選)】
“法克!”
約翰對著空氣一頓嘴炮。
這破提示給的時間有點晚,他剛才可差點就扣扳機了。
彌賽亞義眼啟動。
約翰眼前狹窄陰冷的巷子立刻被柵格化的線條覆蓋,將建築物折算成龐大密集的數據流。
片刻後濾鏡消失。
冒熱氣的井蓋和水泥脫落的牆壁上留下一個個腳印、手印形狀的高亮區域,並且隨時間推移逐漸淡退。
約翰豎起兜帽跟了上去。
濕漉漉的積水落下來,在絨布的衛衣上留下深色印記。
金屬被震動。
一雙帶塗鴉跑鞋踩過水坑。
逃亡者壓住腳步和喘息,連連回頭觀察巷子的情況。
“他沒有追過來。”
空調水打落下來。
冰涼的液體順著他帶傷的臉頰滑落,血液彙聚在唇前和脖頸,舌頭舔過乾裂發臭的嘴巴,帶回一股子鐵鏽味。
劫匪不過是個十幾歲,他和弟弟都是混血,從外貌推斷大概率是同個父親。
“我們把槍弄丟了。”
他抬起來撤下人家晾曬的衣服,按在紅腫淤青的鼻翼上止血。
“混蛋,可真疼啊!”
男孩彎腰沾了水將臉擦乾淨,比起骨折似乎更擔心其他問題。
“老媽會宰了我的,所以……能不能說是你偷了槍想玩,結果被梟町的狗東西搶走,我去要才被打傷了?”
旁邊叫俊的弟弟用刀在牆壁上劃。
【媽媽,不相信。】
他的喉嚨在發光,喉嚨皮膚萎縮,似乎是某種基因疾病,隻能借助老式植入體發音。
【為什麼,搶劫,他。】
“隔壁樓那家維修工,記得嗎?誰都不知道他們為什麼突然搬走,但我看見了……”
哥哥擦乾血跡丟掉衣服。
“有個白人警察上門警告他們,還在房間裡開了一槍,彈孔有這麼寬……”
他用手指給弟弟比劃。
“剛才我們搶劫的
雜碎,當時跟那個警察坐同一輛車,我記得那張臉。”
【很危險。】
兩人說話間已經穿過群租樓,頭頂被馬路穹頂和巨型管道覆蓋,工業氣體和電線穿過鋼鐵組成的集合叢林。
電子燈牌和滾動廣告照射在身後。
兄弟倆時不時回頭。
“我有點不踏實。”
【梟町幫。】
弟弟用粗啞的機械音提醒道。
哥哥立刻收緊皮夾克,將他拉進自己影子裡。
濕漉漉的街道上偶爾有路人,白天的櫻花十字街安靜且壓抑,生活在高樓腳底下的市民很少會浪費自己的人性和活力。
除了幫派混混。
幾輛機車轟起油門碾碎了遍地霓虹,誇張的笑聲和汙言穢語飄蕩在積水中。
哪怕城裡其他區域烈日當頭。
這裡永遠是潮潤的。
討厭空調積水的市民會打起傘,一圈燈帶和熒光圖案組成的傘麵彼此交錯,和遠處的投影硬化、公共朗庭的燈籠彼此呼應。
滴滴。
汽車鳴笛警告。
飆車黨造成了小幅度擁堵。
兄弟倆趁機飛奔過馬路,融入了另一片由廉價店鋪和水泥牆壁組成的建築。
【商鋪-明子牛丼】
招牌當中有兩節燈帶熄滅了。
店鋪商業樓和群租公寓夾縫之間的巷道裡,有個向內凹陷的區域,外麵掛上門簾,掀開就能看見一排高腳凳和招牌。
老板娘是個臉色不善的中年女人。
嘴裡叼著廉價電子煙,頭發包裹在白帽下,兩條胳膊都有褪色的紋身。
她也是店鋪名字中的“明子”。
高高瘦瘦,白人血統,卻操著流利的日語。
兩兄弟毫無疑問地被罵得狗血淋頭,怒吼聲從店鋪裡傳出來,回蕩在稀拉拉的街道上。
叮鈴~
顧客鈴吸引了三人的目光。
【いらっし……歡迎光臨。】
“啊!”
兄弟倆看清人影後立刻嚇得手忙腳亂,店裡沒有地方逃跑,隻能做好抵抗準備,弟弟甚至撿起了那根打磨過的鋼材刀。
約翰靜靜地坐在椅子上。
他伸手在終端機上選擇一份蓋飯,在清酒和啤酒之間糾結起來。
女人讓兩個孩子穿過後門去搬運冰凍原料。
她厲聲訓斥,讓哥哥帶著弟弟去,隨後獨自在後廚忙碌起來,將製作完畢的食物端上餐桌。
“米飯沒有蒸。”
明子說話有些冰冷,用了英語,比起日語更有一種熟悉又生澀的腔調。
約翰推過食物沒有回答。
明子似乎覺得太生硬,又解釋道。
“……白天客人很少,通常都是下酒菜,如果需要的話還有厚蛋燒。”
【物品:牛丼雜燴】
【配方:合成肉塊、豆腐、味噌包】
香味濃得刺鼻。
約翰記憶中曾跟公司同事去過櫻花十字街的阪島居酒屋。
味道跟這裡差不多。
畢竟在工業配方相對透明的時代下,手法能產生的差異越來越小。
明子終於是被沉默壓得受不了。
她收斂起怒意,帶著某種歉意。“請問他們兩個做了些什麼?”
“搶劫。”
約翰頭也沒抬,將三片沾滿湯汁的合成肥牛卷塞進了嘴巴裡。
明子在深呼吸,眉頭緊鎖。
【任務目標更新】
【從明子處獲取線索。(未達成)】
“……彆擔心,實際上……”
約翰咀嚼著食物,吞吞吐吐,將名叫【遺孀】的短噴手槍從兜帽衫後麵取出來。
“他倆已經賠償過了。”
金屬部件碰到了厚重的毛玻璃。
明子心頭一沉。
身後店鋪裡傳來腳步和倒塌聲。
兩個暗中觀察的孩子終究是沒忍住要站出來。
“我是個雇傭兵,有一單生意,需要你給我些線索和建議。”
約翰始終沒搭理小鬼。
伊甸城裡流浪混混有很多,類似的家庭情況情況在櫻花十字街跟複製粘貼一樣批發,也為各個幫派補充了重要的新鮮血液。
約翰將裝在透明塑料袋裡的義肢殘骸拿出來。
明子猶豫著接過,看清後眼皮跳了起來。
“你想查什麼,誰給的委托?”
“我看起來像那種大嘴巴的非專業傭兵嗎?”
“呼~這是我丈夫的東西,他幾年前就死在特彆行動隊手裡了。”
明子拿起電子煙猛吸。
兩個毛頭小子被趕走了。
約翰端起清酒淺嘗,味道跟兌水的工業酒精區彆不大。
他皺起眉頭放下,繼續問道。
“賽博精神病?”
“至少他們是這樣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