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銀翎睜開鳳眼。 她眼尾緋紅如花瓣,眼瞳霧濛濛的,看起來十分淒楚可憐。 “說話。” 陸映的語氣躁戾了幾分,動作也越發凶猛。 沈銀翎難耐地吟哦出聲。 眼前一陣陣白光閃過,她腳趾蜷起,整個人像是被填滿,渾身都在發軟發酸。 她帶著哭腔,委屈地啞聲控訴:“殿下欺負人。” “孤哪裡欺負人了?” 沈銀翎隻是哭:“殿下饒了臣婦吧。” 她避而不答的態度,令陸映周身的戾氣越發濃厚,哪還有初見時那副清冷端持的模樣。 他沉著臉:“孤在問你話。你和高征做到哪一步了?!” “臣婦沒有……”沈銀翎梨花帶雨渾身顫抖,“臣婦不敢……” 陸映垂眸看她。 妖精似的女人,頭一回在他身下哭成這副樣子,儼然是真的怕了他。 他這才緩和了態度:“沒有最好。” 就在沈銀翎鬆口氣的功夫,他突然摁住她嫩生生的脊背。 烏篷船再次劇烈搖晃起來,比之前都要猛烈,像是狂風驟雨到了高潮,女人痛苦而歡愉的哀啼聲回蕩在蓮葉之間,卻激不起身上那人的半分憐惜。 直到一刻鐘後,這場帶著懲罰性質的歡好才徹底停息。 船隻停在了蓮葉深處。 水麵漣漪圈圈擴散。 船艙裡,沈銀翎仍然被縛著雙手,蜷縮在褥子角落輕輕喘息,身體裡的餘韻猶如一圈圈漾開的波浪,她臉頰緋紅如洇濕的石榴花瓣,眼神渙散朦朧。 陸映坐在船頭。 他仍是衣冠齊整端方清冷的君子模樣,一眼望去猶如皎皎雲間月。 蓮葉一望無際,烏篷船駛遠了,沈銀翎的裙衫早已不見蹤影。 他隨手折了一支蓮花。 不過,這不是什麼要緊的大事。 她穿不穿都一樣。 他冷冷清清地問:“知道錯了嗎?” 沈銀翎聲音沙啞:“臣婦知錯了。” “錯哪兒了?” “殿下肯垂憐臣婦,是臣婦的福氣。臣婦不該對您心存怨恨,更不該提出和您一刀兩斷的話。但凡您有所需求,臣婦都該及時趕去沈園。” 女人小意溫柔。 陸映臉上不辨喜怒:“過來。” 沈銀翎縛著雙手,隻能膝行至他麵前。 陸映捏住她的下巴,將蓮花簪在她的鬢角。 沈銀翎順勢伏進他的懷裡,眼尾仍帶淚痕:“可是殿下,臣婦好害怕。” 陸映玩味的把玩她的青絲:“天底下,還有你沈銀翎怕的人?” 沈銀翎故作委屈惶恐:“臣婦害怕妹妹。若是她知道了臣婦與您之間的這些事,她一定會殺了臣婦的。” 陸映很清楚,沈銀翎根本不怕沈雲兮。 否則,又怎麼會故意在他臉頰上留下吻痕,又怎麼會故意在佛殿裡給沈雲兮留下金釵。 她這是在撒嬌呢。 “殿下,”沈銀翎含嬌帶嗔,“從今往後,臣婦定當安分守己,再不敢肖想殿下,更不敢妄圖得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隻盼著殿下能念在臣婦懂事聽話的份上,彆讓妹妹傷害臣妾……” 她難得伏低做小。 今天又實在乖順。 哪怕明知她是在演戲爭寵,陸映也仍舊心軟了兩分。 沈銀翎是他的女人。 就算沈銀翎不說,他也不可能放任她一直待在高家。 將來有合適的機會,他是要把她接到宮裡的。 他揉著她的豐盈,放緩了態度:“倒也不是不可以肖想。” “真的嗎?”沈銀翎的鳳眼瞬間亮了起來,像是得逞的小狐狸。 她伏在他懷裡,仰起頭親了親他的下巴,“陸映哥哥,你真好。” 親完,她忽然懊惱地嬌滴滴說道:“瞧我,又喊您陸映哥哥了。我如今隻是個身份低賤的婦人,怎麼配像從前那樣,直呼您的名諱?陸映哥哥這樣親昵的稱呼,大約隻有貴為太子妃的妹妹才配叫吧。殿下放心,臣婦自知身份卑微,再也不敢和妹妹爭了。” 她睫羽低垂,一副自責歉疚的模樣。 淚珠兒欲落不落,十分我見猶憐。 陸映麵無表情地看著她:“何必自甘輕賤?孤把沈園送給你。” 沈園正是沈銀翎的父親從前居住的府邸。 她猛然抬起頭:“真的嗎?” “假的。” 陸映冷聲,掌心用力。 沈銀翎吃痛不已,驟然發出一聲婉轉嬌啼,整個人像是蝦子般躬了起來。 陸映冷眼以對:“沈銀翎,你也不瞧瞧你現在是個什麼樣子,沈雲兮雖然蠢笨了些,卻好歹是孤明媒正娶的正室,你是什麼身份,你拿什麼和她比?何況孤都說了,允許你肖想其他,你說這些話,莫非是還想得寸進尺?沈銀翎,你明明知道孤最重視規矩,僭越攀比之事,孤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陰沉沉的天空劃過閃電。 初夏雷聲轟鳴,湖麵驟然起了風。 沈銀翎凍得渾身輕顫,她不著寸縷地坐在男人的懷裡,光天化日山水之間顯得香豔而又狼狽。 她低著頭:“殿下說的是。” 垂下的長睫,覆蓋住了眼瞳深處的算計和惡意。 她故意晾了陸映兩個月。 她今日,原是來收網的。 可她高估了自己在陸映心裡的位置。 也低估了沈雲兮在東宮的地位。 至少在此時此刻,太子陸映並不能成為供她驅使的一條狗。 是她失算了。 沈銀翎想起了從前的一些事。 當年她還是國公府千金的時候,京城裡的王孫公子都很喜歡她,唯獨與她定有婚約的陸映除外。 他總是冷冷清清矜貴自持,對她以禮相待,卻又生不出更多的熱絡情緒。 直到現在,她仍然無法看透這個男人。 每當她以為他被自己掌控的時候,現實就會狠狠給她一巴掌。 陸映,陸映…… “殿下!” 遠處突然隱隱傳來呼喊聲。 陸映和沈銀翎尋聲望去,一艘畫舫正朝這邊駛來。 沈雲兮、陸芊芊等人站在船舷邊,身邊簇擁著無數公子小姐,找到這艘掩映在蓮葉裡的烏篷船不過是時間問題。 沈銀翎識趣道:“我去船艙躲著。” 陸映按住她:“沒用。” 按照沈雲兮那種多疑的性格,她一定會仔細搜查烏篷船船艙。 沈銀翎不解:“那怎麼辦?” 陸映掀開烏篷船船頭的木板,木板底下是一方極狹小的空間,隻堪堪容得下一個蜷縮的女人。 他吩咐道:“進去。” 沈銀翎咬了咬唇瓣,不大情願:“殿下……” 陸映見她動也不動,於是親自動手把她摁了進去,怕她故意發出聲音,又拿了一節蓮藕塞進她的嘴裡,這才關上木板,鎖住外麵的銅鎖。 沈銀翎連件遮羞的衣物也沒有,雙手還被縛在身後,整個人被迫蜷縮在這裡,隻能透過木板縫隙看見外麵的一點點天光。 她聽見沈雲兮焦急的聲音由遠而近:“殿下,您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 xs。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