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的對手,是唐刀。
一個擁有著未來九十年特殊訓練過的最強特種戰士。
他最大的能耐,到目前為止,還真不是所謂的指揮,他的精準預判什麼的,到目前為止還都是建立在熟知這段曆史走向的基礎上。
他是這個時代,單兵技能最強的戰士,還未真正成長為一名最頂級的指揮官。
黑夜,才是他最好的舞台。
淩晨一時,看著士兵們把戰死者的遺骸和重傷員抬著,小心翼翼地在微弱的月光的照亮下,像失語的小螞蟻一樣,沉默著運回鬆江城中。
站在倉城之中的唐刀猶如雕塑。
一戰下來,他麾下之兵竟然戰死近一半。
這對於唐刀來說,是頭一次經曆。
四行之戰,雖打得慘烈,但因為倉庫這個堅盾以及租界這個背鍋俠的存在,戰死的士兵其實並不多。
昨天還在他麵前肅然戰立的士兵,今日便成了冰冷屍骸。饒是唐刀經曆過無數場生離死彆,也不禁黯然神傷。
錢大柱的心碎了。
晚間的這一仗,比傍晚還要殘酷。
雖然這一次他的步兵班隻有一人戰死,但其他步兵班卻損失慘重。
下午還在大擺龍門陣的那幾名老兵,都死了。
老兵海螺死了。
做為副班長,他還是承擔了觀察哨的職責。
隻是或許傍晚時遭遇啞彈的幸運耗儘了他的運氣,一枚105榴彈炮命中了他所在的觀察哨。
這次是,真的找不著人了。
他‘擔心’拿他的大洋回家娶婆娘生娃娃的老兵西瓜也死了,在獲悉海螺戰死後,禿瓢大腦袋沒哭,可也再沒說過話。
他被榴彈炸掉了一條胳膊一條腿,但他沒有等著被抬下陣地,而是在戰事最危急的時刻,用唯一一條完好的胳膊摟了七八顆手榴彈滾下城牆,將沿著豁口緩坡強攻的日軍炸了個血裡呼啦。
這兩個老兄弟最後的結局倒是一樣,都來了個屍骨無存,更彆說分享娶婆娘的幸福了
就是,找他們不見的錢大柱嚎啕大哭,連根手指都找不著,以後去哪兒給他們燒紙錢啊!
兄弟,你們走得太快,我找不見你啊!
小通信兵死了一個,沒那麼慘烈,隻是,他連一個鬼子都還沒打死,立功心切的新兵身體稍微抬高了一點,日軍掃過來的重機槍子彈就擊中了他的胸膛。
77毫米子彈在他的胸前留下了個嬰兒拳頭大小的創口。
衛生兵救不了他,鮮血逐漸流乾的他,死在戰後趕回避彈洞中探望的錢大柱懷裡。
死之前,年輕的通信兵已經不喊疼了,隻是小聲的喊著媽媽。
就像他,還是滿歲嬰孩的時候。
或許,在生命停滯的最後一刻,他是真的看見媽媽了吧!
再剛強的軍人,看見這一幕,也忍不住潸然淚下。
我不怕死,可我怕看見你死,死在我的懷裡。
這,就是生離死彆。
不是戰友,不是袍澤,你不會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