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不合理?(1 / 2)

“命令所有重機槍、擲彈筒對中方陣地進行火力壓製,命令一線進攻部隊堅持住,繼續攻擊!”李壽山臉色鐵青的下令。

靖安軍後方陣地部署於兩翼的12挺重機槍將槍口微抬,瞄準一線戰壕瘋狂掃射。

超過24杆擲彈筒也瘋狂起來,一團團煙霧在戰壕的前方後方爆開。

這也就是李壽山還保存著一絲理智,沒有命令麾下炮兵連的6門92步兵炮向中方陣地上開火,不然的話,陣地上爆開的彈花會更令人恐懼。

畢竟,那會將陣地前已經極為靠近中方戰壕的步兵們給卷進去。

日本正規陸軍殺紅眼了或許會采用這種玉石俱焚的搞法,但靖安軍可不同,那都是不要臉的家夥,你當老大的帶小弟吃香喝辣可以,但若是為了自己榮華富貴把小弟的命不當命,以後的命令就不一定好使了。

不過,從靖安軍們的角度,中方陣地已是被密集的重機槍彈雨和擲彈筒發射的榴彈所籠罩,槍聲也瞬間稀疏了不少。

事實上,靖安軍的這一波凶猛還擊也的確可怕。

12挺92式重機槍射速為450發每分,就這10幾秒鐘,最少朝陣地上噴射出2000發子彈,加上後方兩三百米外被兩挺重機槍打趴下的三百多靖安軍就地的還擊,二連陣地上至少被2500發子彈光顧,另外還有拋射過來的幾十枚堪比手榴彈威力的榴彈,所受到的攻擊比被打跪的一線靖安軍隻多不少。

雖然有戰壕做掩護,但傷亡依舊無法避免。

一名軍士剛剛衝著下方的敵人將槍膛裡的子彈打空,他可不是普通的新兵,在淞滬,在四行倉庫,在鬆江在嘉興,他經曆過最少十餘次戰場,知道怎樣的姿勢最安全,也知道怎樣才能最大限度從戰場上活下來。

所以,他的頭埋的極低,幾乎隻留頭盔帽簷下的餘光去觀察陣地下方的敵人,掃過來的子彈不是從他頭頂上飛走,就是打在他身前或身側的泥土裡。

迅速將身子縮進戰壕,用手拉著槍托將步槍拖進戰壕內,所有的反應和操作都證明了他是一名百戰老兵。

不出意外的話,他會迅速將已經準備好的彈夾重新壓進槍膛,在五秒鐘後重新進入戰位對準下方敵軍繼續射擊。

哪怕硝煙密布和敵人的壓製火力凶猛,他也會無比堅定的執行屬於他的任務,把敵人死死壓製在陣地前40米,若是不壓製讓敵人繼續前進,就會進入他們的投彈區。

讓一兩百號人投出手雷,那對於戰壕裡的人來說,無疑於一場災難。

而之所以將敵人放到如此近的位置才開始射擊,軍士也知道自己連長的打算,除了儘可能發揮衝鋒槍和駁殼槍近距離射擊的火力優勢以外,更有效的自然是利用木柄手榴彈的更遠投擲距離。

等到靖安軍的火力壓製稍緩,那就是陣地下方被死死壓在原地的靖安軍們的末日。

隻不過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極難,要恰到好處的將敵人控製在木柄手榴彈的攻擊範圍、而又不讓他們進入屬於日式手雷的攻擊線,無疑是一種刀尖上舞蹈的戰術,那是屬於百戰老兵才有的自信。

李九斤有這個自信,這名被選為精準射手的老兵同樣有這個自信,哪怕敵人的壓製火力令人心悸,他也敢於趴上戰位對下方射擊,五發子彈,最少能有一發命中敵人,這在槍林彈雨的戰場上已經是極其高的命中率了。

但,戰場沒有給已經壓好子彈的軍士再次進入戰位的機會。

一枚榴彈狠狠擊中戰壕壁彈入戰壕內,就落在距離軍士兩米之外。

這是一枚延時爆炸的榴彈。

軍士的雙眼瞬間瞪圓,按照本能反應,他會側身臥倒全身蜷縮,這樣在榴彈爆炸時可以儘量的保護好內腑,若是運氣足夠好,他至少還有百分之三十的生存機會。

可榴彈的一米多之外,是步兵班裡的一名原保安團士兵,他雖然也經曆過好幾次戰場,但看著滾落在距離自己不過一米外的那顆榴彈,士兵還是嚇呆了,從麵容到身體,都是僵硬的。

“狗日的!”同樣瞪圓眼睛的軍士猛然扯下自己的頭盔,雙手捧著就朝延時榴彈撲過去。

就像是在家鄉拿著竹簍捕捉魚兒一樣,一個猛撲,用鋼盔將榴彈狠狠罩住,而後,整個身軀壓在上麵。

“轟!”一聲響。

軍士整個人飛起兩米多高,而後重新落入戰壕。

“老湯!”直到這時,被嚇呆的士兵才反應過來,悲呼著朝軍士撲去。

榴彈的威力很可怕,鋼盔徹底扭曲變形落在戰壕幾米外打轉,但有了鋼盔的阻擋,迸射的彈片幾乎都被擋下,可爆炸的能量卻是儘數落在了軍士老湯的身體上。

沒有英雄式的和戰友告彆,軍士老湯在被炸飛兩米高的那一刻,就已經死了。

榴彈爆炸產生的巨大能量震碎了他所有胸骨,連同心臟,或許大腦也受到了波及。

當士兵將他摟在懷裡的時候,他的口鼻不斷在噴血,就連耳朵和眼睛流出血線。

他的身體很軟很軟,讓人沒法相信這會是那個來自荊襄西北山區的硬漢。

“啊!”士兵哭得撕心裂肺。

他知道,老湯原本可以不用死,如果他不這麼做,以他的反應及時臥倒的話有極大機會逃過一劫,死的人應該是自己。

“老湯死了!”聽到動靜從另一邊彎著腰跑過來的楊小山冷靜的摸了摸軍士脖子上的動脈,臉上也是一慘。

他知道,又是一名四行老弟兄離他而去了。這樣的經曆,在每一次的戰場上都在發生。

老兵,雖然保命的手段比新兵多得多,但做為步兵中最骨乾力量,他們的責任也比普通士兵要大,這導致他們的傷亡比例同樣不小。

“排長,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士兵哭得稀裡嘩啦的,輕輕將懷裡的遺體放下,伸手握住槍,臉上顯出決然。“狗日的二鬼子,老子跟你們拚了。”

“嘭!”楊小山一腳就將這個被刺激得有點發狂的士兵踢到在地。

“老子們來這裡是來殺鬼子的,不是被鬼子白殺的,你想拚命可以,給老子先乾掉五個鬼子再去死。”楊小山眼裡噴著怒火。“如果老湯知道他用自己的命換了你這麼個蠢貨,他一定會後悔的。”

戰場上的軍人們都在成長,楊小山也是,從四行之戰中還帶著幾分質樸的上等兵,成長為一名帶著幾十號士兵的步兵排長,他已經學會接受離彆,接受犧牲,更學會了怎樣選擇生死。

這不光是唐刀教給他的,也是戰場這個最殘酷的實訓基地教會他的。

“去,把老湯的遺體背到防炮洞那邊放好,再給老子堅守這個戰位,老湯的槍先留給你。”楊小山看著臉上糊滿淚水的士兵,終究還是心一軟,給他下了一道命令。

這也是先讓他冷靜兩分鐘的意思,不然的話,紅了眼珠子的這家夥指不定一個不小心就被靖安軍凶猛的反擊火力給擊倒了。

如果說廣德之戰是頓大餐的話,那今天這場戰鬥連開胃湯都算不上,楊小山可不想這一仗打下來就損失好幾個。

不過,這可不是以楊小山的意誌為轉移的,整個二連就在這一波彈雨中,當場戰死二人,受傷八人。

為什麼火力支援排的迫擊炮還不反擊,他們還在等什麼?楊小山和另外兩個排長或許這會兒都在焦急等待。

這也是戰術中的一環。

兩挺重機槍率先射擊將靖安軍緊隨其後的步兵主力進行壓製,延緩他們速度的同時也是以自己為餌,試探靖安軍的重火力方位,其步兵炮陣地都在1500米外,顯然也是因為遭受過中方迫擊炮打擊,不敢太過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