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跟在他身後的士兵甚至都能感覺到老兵班長的頭發都是豎起來的。
既怒且悔,就是那一刻老兵的內心真實寫照。
他怒,當然是憤怒自己還是太不謹慎了,這是戰場,他怎麼能讓一個單兵遠離步兵班去搞什麼地形偵察。
他悔,是悔恨自己不該接收土豆這個小家夥,如果他不接收,哪怕他就是跟著4連,這會兒應該也是跟著連主力在陣地上狂揍日軍,而不像現在這樣要孤身麵對不知多少的日軍。
更糟糕的是,手榴彈爆炸了兩枚,槍聲響了足足五聲,再加上一聲沉悶的類似於開炮的聲音,就寂寂無聲了。
這更是讓老兵的一顆心狠狠地沉至穀底。
那個倔強的少年,難道就這樣犧牲了嗎?
所有人都知道,土豆是個英雄,營長唐刀很看重他,如果他不死,或許他的未來就如同錢大柱一樣,會是軍營裡的青年才俊。
但他不屬於4連,他終究要回去和他傷愈的長官一起重建屬於他們那個英雄步兵連的。
說句實在話,這就是個‘燙手山芋’,他若是犧牲了,唐長官雖不至於責備,但心傷是一定的。
而秦五郎之所以願意接受土豆這個許多步兵班長看起來是個‘燙手山芋’的少年,是因為他曾親眼看到小小的少年兵一點點將沾著軍服碎片的血肉捧進炮彈箱。
少年士兵用行動幫助他的兄長們實現馬革裹屍之夙願。
那一刻,經曆過不知多少戰鬥的老兵淚流滿麵。
他無比喜歡這個少年。
高速的奔跑已經讓老兵的肺都險些炸裂,依舊將手指放入口中,吹出一聲尖利的口哨,那是秦五郎從自己班長那裡學到的,聲音尖細傳得更遠不說,還可以不暴露意圖。
幾秒鐘過去,沒有收到任何回複的士兵們眼中湧出絕望,秦五郎更是臉色湧出一絲異常的潮紅,那顯然是血壓飆升的結果。
但眼中卻是閃出堅定,伸手連揮幾下,那是讓士兵們從左右包抄過去,就算是土豆已經犧牲,那他也要乾掉這夥不期而遇的日軍搶回土豆的遺體。
然後他就聽到十幾米外傳來一個聲音:“班長,我在這兒呢!”
這個小混球還活著!老兵那一刻差點兒就被喜炸了心。
甚至他覺得,這比他當初從信中知道老婆在他離家9個月後給他生下一個大胖小子還要興奮。
眼淚差點兒沒從這個足夠堅強的老兵眼裡流出來。
還沒來得及問話,土豆的聲音再度傳來:“鬼子都被我乾掉了,班長你們快來,有好東西!”
“啥?”一個步兵班都是一呆。
十具日軍屍體遍布於平台上和周邊,外加一門翻了的山炮,秦五郎和士兵們集體呆滯。
他們總算知道那個小家夥為啥說‘都’了,都快一個小分隊的人數了。
再加上一門山炮,已經不是牛逼可以形容的,而是老牛逼了。
當然了,相對於戰功,更讓士兵們開心的是,土豆除了有點灰頭土臉,可是一點傷都沒有。
“班長,給莪來根煙!我定定。”一直端著槍強忍身心疲憊的土豆等到士兵們圍過來,終於一屁股坐下來,靠著石壁衝著秦五郎提要求。
“個小混球,學點啥不好學抽煙。”秦五郎嘴唇哆嗦著衝著土豆的鋼盔就是一巴掌,罵道。“有沒有受傷?”
手下卻是掏出皺巴巴的煙盒,從中抽出一根,塞進土豆的嘴巴。
“沒,這幫小鬼子都是炮兵,沒槍,讓我白撿了個大便宜。”土豆隨口答道,看了看老兵的臉,問了一嘴。“老秦,你哭了?”
“哭個球,這裡灰太大,老子迷眼了不行嗎?”秦五郎伸手抹了把眼睛,嘴硬的很。
這話,得有人信。
就連遠處負責警戒的士兵都忍不住咧了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