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襲!”日軍軍官撕心裂肺的慘吼很快就被洶湧的金屬彈流給湮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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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彈就來自日軍粗粗檢查便沒有在意的土路兩側草叢中,唐刀拿出了手上所有的七個步兵連包括彭衝的警衛連以及500新兵中的300人。
日軍兩個步兵大隊在土路上的一字長蛇陣長達近1500米,土路兩側犬牙交錯的六個步兵連和300新兵的攻擊線正好將這1500米的路段包括其中。
最近距離土路的戰壕隻有30米的距離,稍遠的,也不過40米,幾乎就是短兵相接的距離。
因為距離太近,而且唐刀采用的是從公路兩側伏擊,哪怕是公路地勢高於兩側的草叢,四行團的軍人們也花費了整夜的時間挖掘了近90公分的戰壕,唐刀依舊命令各連采用交錯式排兵的方式。
也就是各班排絕不允許正麵相對,得錯開一定距離,公路兩側的所有火力,就像是犬牙交錯般的將整條土路牢牢鉗住。
火力分配到沒問題,關鍵是這種利用草叢而且幾乎就在日軍眼皮子底下埋伏的大膽至極的戰術,彆說日軍沒有想到,就連主張主動出擊的雷雄都被驚得差點兒沒驚掉了下巴頦。
隻要日軍細心一點,對草叢展開搜查,彆看利用晚間的時間士兵挖掘了大半人深的戰壕,並用輜重連隨後送來的草席覆蓋其上然後鋪上枯草做夠了偽裝,被發現也是必然的。
到那時,日軍以各類火炮對平原上的草叢進行轟擊,有超過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但夜晚抵達泌河北岸的唐刀在考察完地形後,卻獨斷專行的采用了這一戰術。
這是唐刀從曾經時空中385旅陳旅長近乎奇跡的‘神頭嶺’一戰中得到的靈感,既然已經決定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那就將這一點發揮到極致。
神頭嶺一戰,385旅的伏擊地點,距離日軍行進公路最近處竟然才十幾米,而日軍卻沒有絲毫發覺,最終是385旅以300多人的戰損全殲日軍一千餘人的輜重隊。
更令人嘖嘖稱奇的是,伏擊日軍輜重隊的主力可不是385旅的主力772團和771團,而是補充團。
說是補充團,其實就是預備役,這個時期的385旅正規軍單兵子彈都不過人手一杆漢陽造和10顆子彈,更彆說預備役了,根據當時的戰史記載,385旅補充團平均三人一杆槍,每槍配發5發子彈,但人手一杆紅纓槍。
而殲滅這一千餘日寇的最根本原因,就是伏擊地點選擇的極近,補充團全體官兵將子彈射光之後,全體提著紅纓槍就開始了白刃戰。
日軍長達1.7米的三八大蓋原本對上短了10公分的漢陽造是占優勢的,可偏偏385旅補充團根本沒多少步槍,長達2米有餘的紅纓槍,是他們手上最趁手的武器。
麵對比自己步槍長了幾十厘米的日本輜重兵懵了,385旅也得以贏了這神奇的一仗。
反觀四行團這邊,日軍第2步兵聯隊無論裝備還是戰鬥意誌都不是輜重兵所能比擬的,但四行團的裝備和385旅補充團也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所有裝備半自動步槍的步兵,皆配發子彈120發,裝備衝鋒槍的步兵則配彈160發,裝備駁殼槍的也配彈160發,另外因為丟棄了其他輜重,平均每名步兵都攜帶了手榴彈6枚,有些氣力足夠的,更是帶了10枚之多。
輕機槍和擲彈筒不僅下發到每個步兵班,每個步兵連光步兵班裡裝備的達9挺輕機槍9具擲彈筒,為了保證火力強度,唐刀下令將運輸的馬克沁重機槍拿出,每步兵連抽出8名機槍射手擔任臨時重機槍手,4人負責一挺重機槍,行軍途中由專人幫忙抬重機槍和彈藥。
這樣,一個步兵連就擁有9挺輕機槍和2挺重機槍,光是步兵連就擁有12挺重機槍。
但這還不算完,三大步兵營都有一個機炮連,因為伏擊的距離過近,機炮連的迫擊炮為防止誤傷,非必要時,不會對公路區域進行炮擊,但機槍可不會,6個重機槍班原本標準配置是6挺重機槍,唐刀為了加強火力,喪心病狂的給重機槍班裝備了兩挺馬克沁重機槍。
那就意味著,負責埋伏於公路兩側草叢裡的六個步兵連外加三個機炮連,除了原本的近千步兵們裝備的半自動步槍和衝鋒槍、駁殼槍之外,擁有輕機槍54挺,馬克沁重機槍48挺,擲彈筒54具,82口徑迫擊炮18門。
按照日軍步兵大隊配置,行軍在土路上的兩個步兵大隊,一個步兵小隊配備兩挺輕機槍,一個中隊也不過6挺,兩個步兵大隊最多也才48挺和四行團還有些接近的話,那兩個步兵大隊配備的兩個重機槍中隊則隻擁有24挺92式重機槍,可就徹底被48挺馬克沁吊打了。
光是重火力吊打日軍,唐刀覺得還不足夠。
四行團所選伏擊位置,最遠距離土路不過40米,為的是什麼,是方便投彈。
近千步兵,平均每人身上六七枚手榴彈,就是數千枚,另外300奉命參戰的新兵可不僅僅隻是來感受戰場氣氛的。
同樣在戰壕裡的新兵們被命令,除非遇緊急情況,否則不得開槍,他們所要做的,就是把攜帶的所有手榴彈,給投出去。
無需投擲的準確,隻要像他們平時訓練的那樣,將手榴彈投到30米、40米開外即可,那也是這一個月來,新兵們除了整訓隊列外,唯一的戰術型訓練,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
這樣的投彈兵,基本上是參與伏擊戰的每個步兵連分配50人。
這也意味著,此時公路上的日軍不光是要遭受他們從未經曆過的強度的密集金屬彈流的洗禮,還要扛住平均每10平方米就有一枚手榴彈爆炸的烈度。
也就是五六秒的時間,整個土路上爆炸聲、慘嚎聲、怒吼聲響徹天際,那動靜可比先前日軍大踏步行軍要大的多了。
那幾乎就像是一道驚雷,將這片麵積達數平方公裡的荒原上的所有靜謐徹底撕碎。
彆說遠在500米外的泌河南岸邊拿著望遠鏡遙遙看著戰場的炮一連連長胖大海被這巨大的聲響驚的童孔微微一縮,就是千米之外騎著高頭大馬正在行進的石黑貞藏差點兒都被交織在一起形成的悶雷聲嚇得從馬上掉下來。
連忙拿起掛在胸前的望遠鏡看向前方,濃烈的硝煙甚至都衝破了黎明前的薄霧闖入他的視野。
“中國人瘋了嗎?”臉色瞬間蒼白如紙的日本陸軍大左目瞪口呆。
是的,中國人必須瘋。
麵對近乎降維打擊的日軍,中國人若是不成為瘋子,就會成為死人。
兩者,隻能二選一。
成大奎就是這麼想的。
“炸死你,炸死你個狗日的。”成大奎正在向40米外的土路上投擲手榴彈。
一邊投,一邊瘋狂的怒吼。
遙看著自己投出的手榴彈在土路上綻開一朵黑灰色的彈花,成大奎的眼裡浮現出點點淚光。
兩月前,他還不過是個中國農村最普通的農民,平日裡在農田裡勞作,然後歸家,長相普通卻溫柔的妻子端來已經放涼的開水暢快淋漓的喝一氣,逗逗已經長了幾顆牙開始牙牙學語的兒子,一天的疲憊瞬間煙消雲散。
成大奎曾經以為自己這一生都會這麼安安穩穩的過,等到把兒子養大,他再結婚生了娃,自己和妻子就給他帶孩子,最後像自己爹一樣,平靜的閉眼蹬腿去天上。
然而,戰爭開始了,日本人來了。
成大奎所擁有的一切,所有的想象,在那天,戛然而止!
他瘋了,就像今天一樣。
日軍反擊的子彈就在他身邊嗖嗖作響,耳鬢間似乎都能感受到彈頭灼熱的溫度,可他毫不畏懼,遠比平日訓練還要標準的投出手裡的手榴彈。
血債,唯有血來償還!
這是支撐他還繼續活著的唯一信念!
四行團,給了他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