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除了共同的特征是消瘦以外,還有各種不同的傷痕,布滿肩背,幾乎無人能夠幸免。
近三十的魁梧漢子哀傷眼神中重新泛起驕傲,猛然向後轉麵對著唐刀,狠狠地盯著唐刀,幾乎是一字一頓的怒吼道:“報告長官,彆人我不知道,我的警衛營3連,沒有孬種,他們都是好樣的,他們不是垃圾。沒有機會在這裡向你報告的,也不是貪生怕死投降了,他們都是因為身上有顯眼的刺刀傷和槍傷,被日軍看守給逼死了。”
唐刀臉色變得冷峻,道:“上尉,你和你的兵,上陣殺過敵,艱難環境裡亦堅韌不屈,這些都很好,傷痕就是最好的證明,我承認。
但是,對不起,我不能收回我的話。在我眼裡,你們還是垃圾。”
全場猛然一寂。
包括唐刀身後的一排校官尉官。
上尉連長和他手下的兵們,用消瘦的身軀和傷痕已經表明了他們在戰俘營裡的不屈服,這已經是足夠優秀。
甚至,已經優秀得不能再優秀。
在那種被日軍生死予奪的環境,隨時都有可能死去,就算換成他們自己,也不能做得再比這些普通官兵們更好了。
那因為極度營養不良而高高隆起的肩胛骨和僅剩皮包骨的肋骨以及層層傷痕,就是戰士不屈的最好勳章。
北方大漢的目光中更是噴出攝人的怒火,有些消瘦的胸膛猛烈起伏著,就連拳頭也捏緊了。
顯然,如果唐刀不能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複,他就會找唐刀拚命,哪怕唐刀貴為上校,是此地最高指揮官,是傳說中的英雄團長,而他不過是個名不見經傳的上尉,是個曾經被人看不起的戰俘,並且周圍還有隨時可以噴吐出致命火舌的槍。
但那又怎樣?來自於同族、同袍的羞辱,絕對是比死亡更難以接受的恥辱。
“你們在戰俘營裡的沒有投降的表現足夠值得敬重,可是,戰士的勳章,不應該隻是鞭痕。
戰士的血,不應該隻是留在敵人的戰俘營裡,而是,流在你我腳下的土地上。
這土地,是祖先留給我們的土地,是你們,是我們,讓土地在日軍的鐵蹄下呻吟,這是每一個中國軍人的恥辱。不管是你,還是我!”唐刀冷然吼道。
“想洗刷恥辱,唯有鮮血,唯有犧牲。可是我們的犧牲,應該在哪裡?你們用傷痕告訴我,那是你們不屈的勳章。那,我就讓你們好好看看,什麼才是戰士真正的勳章。”
“上官雲、趙大強、錢大柱、蔡勇冠、老算盤......”隨著唐刀一個個點名,不管領章上是少校還是上尉或是軍士的四行團官兵們小跑著迅速跑到唐刀身前集合。
“全體都有,除上衣。”隨著唐刀一聲厲吼。
包括他自己在內,一列站得整整齊齊的官兵們集體脫去軍服,露出精壯的胸膛。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滯了。
這幫堪稱軍隊基石的中低級軍官和士兵們的身上,竟然沒有一個是完好的。
嬰兒拳頭大的暗紅色傷痕很明顯是槍傷,赤紅色猶如蜈蚣一樣的縫合傷自然是刺刀傷,這樣的可怖傷口在這幫中校少校們身上竟然都有所見。
澹台明月的目光有些飄忽。
她不想看,一點也不想看,服侍了昏迷中的唐刀那麼久,她那裡不會知道未來夫君那副強壯的軀體上,究竟有多少傷痕,這裡的所有人都不會有比她更清楚的了。
每想一次,都會讓她心疼。
她一點兒也不驕傲,哪怕這個她深愛著的男人用身上的勳章向所有人證明,他,是這個時代最優秀的軍人,他,配得上他胸前所掛著的勳章。
她隻是心疼,難以抑製的心疼。
那一道道屬於戰士的榮耀,卻似乎是一刀一刀割在她的心上。
現在,那些可怖的傷痕,再度映入眼簾,她的目光中,再度湧上點點淚光。
那是她的夫!
這一刻,她隻是一個普通女人,一個普通妻子而已。
可,她的夫,也是中國之軍,從穿上軍裝的那一刻,他的命他的身軀,已經不再屬於那個小家,而是屬於這個國家。
特訓營官兵們也是呆了,那個混蛋上校,身上的疤,多到嚇人,傳說中的滔天軍功,天才的鐵血團長之名,竟然,都是這些換來的。
“上官雲,原88師542團1連連長,現為我四行團第4營營長,淞滬會戰於8月18日進入戰場,與日寇血戰兩月,曆經大小戰場數十場,後奉令率部進駐絕地四行倉庫,苦戰4晝夜,直至奉令撤入租界......”
“蔡勇冠,我四行團鋼鐵連連長,原為川軍某部,於廣德之戰加入我四行團,率全連之軍於高地駐守,直戰至最後一兵一卒,於當夜我援軍收斂我軍遺骸時尋獲方獲救,傷愈歸隊後率新組建步兵連參與神頭嶺伏擊戰、響堂鋪伏擊戰、晉東南戰役等......”
“老算盤,原88師542團上等兵,四行倉庫之戰後隨我部轉戰鬆江、廣德、鄭城、太行,參與我四行團組建以來所有戰鬥,於兩月前的晉東南戰役中以三人之力阻擊日軍一個步兵小隊,並全殲之,三人皆負創數十、重傷垂死,若不是援軍及時趕到,我們現在應該是在烈士陵園緬懷他,他的傷疤也無人可再窺見.......”
“錢大柱,原川軍43軍上等兵,鬆江之戰,我鬆江守軍三萬對日寇十萬,全連僅其與一通信兵生還,後加入四行團,奉令重建其步兵連,以上等兵之軍銜擔任連長至今.....”
......
唐刀一個一個指著說下去,眼裡泛出無儘驕傲,“我的兵,不管是生或者死,他們都無愧於這身軍裝,包括我自己。”
北方大漢和2000餘特訓營官兵們滿目肅然,卻是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的確,他們的內心已經承認,在這樣的‘勳章’的加持下,眼前這個混蛋長官,有說任何人垃圾的資本。
可是,他們依舊不願意承認自己垃圾,他們也想像眼前的這些昂首挺胸驕傲著展示自己‘勳章’的四行團軍人們一樣,將血流在土地上,如果不死,可以用胸前的傷疤向所有人證明,他們無愧於這身軍裝。
他們的眼紅了,但他們的胸膛亦高高挺起!
他們不是驕傲,他們隻是想告訴眼前這個即將成為他們最高長官的混蛋長官,他們也可以成為這些優秀軍人的一員。
隻要,給予他們正常軍人的待遇,給他們槍!
那也是他們這次聚眾喧嘩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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