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岩本徹三的所有反擊都已經宣告結束，失去了機槍，他已經對500米外狂衝而至的中國戰機失去了所有威脅。
這場空戰，將會以中國空軍的全麵勝利而告終，近百架戰機於華北上空廝殺的戰績亦會震驚整個世界。
中國戰場，會和他們的空軍一樣，以弱勝強嗎？
隻是，隻要一方還沒倒下，空戰就還沒有結束！
位於空中的黃新銳瞳孔猛地一縮！
透過不到400米的虛空，他能看清日機，能看清坐在其中的日機飛行員，能看清日機機身上密密麻麻的彈洞，甚至，他仿佛還能看到日本飛行員臉上無比古怪而燦爛的笑容！
可實際上，視力縱算再好，也看不到飛行帽之下飛行員的麵目的。
但真的，黃新銳的大腦瘋狂在提醒他，他能看到，看到那名狡猾頑強的對手在對他笑。
遭受如此重創，就算飛機能平安落地，也必死無疑的岩本徹三在笑。
沒了機槍，可他還有戰機啊！
不到500米的距離，對於高速對向飛行的兩架戰機來說，不過1.5秒的時間而已，中國人就算想左右拐舵避開他，也是來不及了。
距離太近了，速度，也太快了。
他，和他的戰機，將會以150米每秒甚至更高的速度撞上去。
中國人的王牌飛行員，會被他這個日本陸航王牌飛行員擊落，更確切點說，是撞落！
被撞落的塗有四顆紅星的中國王牌戰機，就是他留給女友麵對一切責難的武器！
目子，我愛你！岩本徹三努力睜大即將沉沉欲睡的雙眼，用儘所有力氣踩下油門，左手把著舵杆，昂然向黃新銳的座機撞去，就像一隻明知是火依然撲入的飛蛾。
慘烈，而堅決。
黃新銳臉色大變，但沒有慌亂躲避，而是繼續瞄準著日機開火！
正如岩本徹三想的一樣，如此短的距離，想躲避也躲避不了，無論他向左向右或者向上向下，已經癲狂的日軍飛行員都會做出相同的機動撞上來。
日本人，已經瘋了，但他可沒瘋，他得將戰機完完整整開回機場，他不能和這名該死日寇飛行員同歸於儘。雖然他也並不缺乏與敵偕亡的勇氣。
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繼續開槍，擊斃他，打炸飛機，為自己掙得一線生機。
瘋狂的紅色彈鏈肉眼可見的準確的掃在96陸攻上，打得日機機身上火花直濺。
地麵上，幾乎已經振臂高呼的中***人們不可置信的看著那架已經開始冒起濃煙的日機，向著己方已經幾乎是獲得勝利的戰機瘋狂撞去。
就算是不懂飛行，但他們也知道，如此高速，又如此之短的距離，幾乎是沒人
能逃得過，哪怕，那架即將塗上五顆紅星的中國戰機是王牌中的王牌。
地麵上的沈崇海，仰首望天，猶如木塑！
那個將他飛行技巧拔高至少兩個等級老師，竟然會戰死在這裡嗎？
這個打擊，甚至比他已經知道無法搶救戰機被勒令跳傘求活的那一刻，還要大的多。
顧西水微微歎息！
整個偵察小分隊，亦沉默著低下頭，沒人敢去看那慘烈的一幕！
最後的勝利，不是美酒的甘甜，而是辣喉！因為，這就是戰場，犧牲是獲取勝利的唯一基礎！
而反觀地麵上的日軍，亦是被己方戰機這一英雄行為刺激得雙目儘赤。
「為天皇陛下儘忠，帝國驕傲！」的口號在各處角落裡此起彼伏，衰落的士氣竟重新達到頂點。
原本歡聲雷動的17師指揮部，此刻鴉雀無聲！
白發將軍的白發，在山風中微微顫動，那一瞬間，仿佛又將中年人拉回到去年那個霜滿晨曦的戰場，白霜之下，儘伏深藍！
中華之軍，何時不再如此犧牲？那是將軍之心願。
可犧牲，依舊近在眼前！
唐刀的手猛然握緊，他沒見過這名飛行員，但他也知道，一名王牌飛行員對於此時的中國有多重要。
過去的一年，中國空軍精英儘皆葬於碧空，現在又要多刻上一個人的名字嗎？
仰首望天的眼中，有淚光，卻無淚痕！
那是身為這個時代戰士的宿命，竭力乾掉一個個敵人，卻也要看著戰友一個個倒下，一個個和自己告彆，揮手走遠！
驀然，地麵上早已淚流滿麵的沈崇海眼睛猛然睜大！
地麵上所有默然看著兩機已經接近至100米，幾乎隻要三分之一秒就會對撞成一團火球中日雙方軍人的眼，猛然睜大。
日本人，有日本武士道的瘋狂。
中國人，則從不缺乏犧牲的勇氣。
「不要！」撕心裂肺的嘶吼聲中，空軍少尉的手伸向空中，仿佛要拉回什麼！
但他什麼也拉不到！
「轟」的一聲爆響中，空軍少尉有些木然的收回手臂，就那麼垂首站在原地，沒有聲音，就像一株失去所有生機的枯木！
「帶他走！」顧西水有些憐惜的看了這位英挺的中國飛行員一眼，卻足夠冷靜地揮手下令。
他太懂這位少尉此時的心情了，因為他也曾經在戰場上這樣失去過自己深愛的人。
幸好，日軍的搜索隊應該也是被天空上的戰鬥給吸引住了，並沒有立刻追蹤過來！
天空中的中國空軍飛行員完成了屬於他們的使命，他也必須帶飛行員回家，這是屬於他的使命！
「17師師部所有成員，向我英雄的中國空軍，致敬！」白發將軍的斷吼聲響起。
「敬禮！」小小的山坡上，一群深藍色站得筆直。
仰首望天！
因為，天空，有中華之軍的豐碑！
而日本人，則呆若木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