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得前胸貼後背的龍岩終於期盼到了開門的聲音。
一個提著燈籠弓著腰的古稀老者打開門,謹慎的往外瞅了瞅,唐刀往前湊了幾步,恭敬的喊了聲:“叔爺,是我回來了!”
“少爺,少夫人,小少爺回來了,是真的小少爺!”已經年過古稀的老頭兒睜著有些昏花的眼睛,定定的看了唐刀幾眼,打了個哆嗦,拎著燈籠就朝宅內跑去。
唐刀
記憶中的古稀老人出去遛彎兒都腿腳不太利索,可這,跑得挺快啊!給他一杆槍,都能上戰場了都。
大門很快就打開了。
“我的韜娃子!你可算是回來了,媽可想死你了。”還沒等唐刀反應過來,一個帶著濃鬱香風的粗大身影就從大門處躥了出來,直接就把唐刀給摟住了。
除了和澹台明月如此激烈的擁抱過,唐刀還極少和其他人有如此親密的接觸,尤其是兩世為軍在戰場訓練出的原始本能,麵對如此“襲擊”,唐刀的肌肉習慣性的一緊,全身蓄力。
不過在聽到媽這個詞之後,唐刀渾身一鬆,任由粗大的身影將自己摟住,母親的懷抱,應該是這個世上最安全的地方了吧!
上一世的唐刀,自從踏入少年時代,就再也沒被母親如此大幅度的擁抱過。
雖然有些不太習慣,但感覺,還不錯。
那怕是還有些陌生,那怕女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還時不時拿兒子寬闊的肩膀當擦鼻涕布。
女子哭的撕心裂肺,唐刀一時也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該怎麼安慰,正在犯難之際。耳邊響起一個渾厚的男聲:“好了,好了,娃兒都回來了撒,你還哭個啥子喲!莫讓彆人笑話。”
能這樣說的,自然隻能是父親,唐刀還沒來得及抬頭好好瞅瞅自己這一世的便宜老漢,方才還摟著自己發泄情緒的老娘發飆了,頭一扭指著自家老公就罵開了:“唐吉利,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交的王酒桶這樣的狐朋狗友,天天說我家娃兒是當兵的好材料,我娃兒能去當兵?
還跑去和天殺的小日本去拚命?這是娃兒回來了,要是沒回來,老娘非給你碗裡下兩碗砒霜,讓地下的公公婆婆揍死你!還有王酒桶,老娘拖了你唐吉利釀的高粱燒去,喝死他。”
“你罵我就罵我嘛!關人家老王什麼事!”身形消瘦至有些佝僂的中年男人臉色尷尬的替自家好友辯解。“不是老王,你以為你家娃兒能當團長?”
“我呸!看過報紙沒,我娃兒能當營長當團長,那是和天殺的日本人拚命換來的,你再替你那狐朋狗友臉上貼金,一個月休想進房!”身材粗壯至有些彪悍的唐刀老娘一雙柳眉倒豎,手指都戳到唐刀腦門上了。
“還有你,咳嗽個啥子,彆以為裝病就可以讓老娘放過你!你們姓唐的沒有一個好東西,小的不說一聲就跑,老的明明有錯還一通歪理!”
是的,俗話說得好:父之過,子來代!為了鎮壓犟嘴老公的唐刀老娘此刻仿佛忘了,前一刻她摟著的還是她的小寶寶!
孩子,終究隻是夫妻雙方吵架時候用來傷害對方的工具人啊!感受著來自於母親無論怎樣都沒戳到腦門上的胡蘿卜指,唐刀微微歎氣。
眼見長官母親大發雌威,包括最大嘴巴的龍岩,都眼觀鼻鼻觀心,權當不見,在這位麵前,長官都還隻是個小寶貝兒,誰敢笑?
反觀跟出來的唐家三個家人卻是一臉的習以為常,這簡直就是日常操作,有啥啊!唐家主母一聲吼,唐家釀酒作坊裡的上百缸老酒都得抖三抖!
“少夫人,小少爺千裡歸家,肯定是累了,我們是不是先讓他和軍爺們進屋歇著?”已經算是長輩的老者開口勸道。
“對啊!娃兒你是不是和小日本打仗受傷了,快進屋讓媽看看!”唐刀老娘這時候反應過來,臉上滿是心疼。
“媽,你放心,隻有我殺鬼子,還從沒有那個鬼子傷我一根毫毛!”興許是肉體本身的記憶,唐刀這聲媽喊的毫無凝滯。
就連吹牛逼,也吹的很理所當然!
以夏大雨和龍岩為首的幾人拚命點頭證明,俺們長官又能打又能吹!
“你和你老漢一樣,就會糊弄我!”破涕為笑的唐刀老娘終於‘狠狠’一指按在唐刀腦門上。
“走,韜娃兒快到屋裡頭坐著,貴叔,勞煩你去把廚房裡留著的那份大盤回鍋肉端上來,我韜娃兒最喜歡吃肥肉。
阿根去把那塊豬後座熏肉煮了,阿九你給幾位軍爺上茶招呼好。”唐刀老娘一邊拉著唐刀就往屋裡走,一邊風風火火的招呼道。
到了屋內燈光明亮,唐刀看清自家老娘模樣,大抵是知道自己這異於常人的強壯身體是出自何處了。
不是有偏瘦弱型便宜老漢的基因牽絆,彆說一米八了,年幼時如果有足夠牛奶,去打籃球估計都沒問題。
不過彆看唐母彪悍,但名字卻是很古風,姓蕭名菡萏!這個名是出自於詩經國風中的一句“彼澤之陂,有蒲菡萏!”菡萏就是荷花之意。
想來唐刀外公當年也是希望自己的愛女猶如荷花一般俏麗,順便再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華。
隻是,他似乎忘了,那句詩詞後麵緊跟著就是‘有美一人,碩大且儼’,寓意自然是有個俊人,身材修長容貌好,但唐刀外公或許做夢也沒想到,碩大竟然是字麵意思!
就唐母這塊頭和彪悍氣質,提兩把菜刀到家門口,不說萬夫莫當,連剁十幾顆狗頭是沒任何問題的。
反觀他那位老爹唐吉利,卻是和母子倆大相徑庭,川人本就個子不高,唐吉利身子又有些單薄,和自己魁梧型的老婆兒子站在一起,更加顯得清瘦。
“報紙上說你和小日本乾仗的時候受傷了,現在好利索了沒?”等到唐刀坐下,挨著唐刀坐著的蕭菡萏拉著唐刀的手問道,眉眼中滿滿的都是關切。
“沒受傷,那都是為了宣傳效果,政府搞的那一套,老漢兒,媽,你們懂的。”唐刀搖頭道。
糊弄母親,唐刀還是很駕輕就熟的,前世昔日每次歸家,他最怕的就是被母親看到身上的傷痕,母親流下的淚會讓他心裡發堵卻不知如何安慰。
“懂個錘子,沒受傷那你為啥子不寫信回家報個平安?害得你媽為你擔心,沒看都瘦了這麼多?”一旁坐著的唐吉利突然冷哼一聲,用力拍拍桌子。
“咳咳!”
雖然老爹語氣嚴厲,但唐刀差點兒還是沒忍住笑場。如此體態彪悍的一個媽,竟然都還是減肥了的?老漢你確定你不是在講冷笑話。
“老東西,娃兒剛回家,你虎個啥子嘛?”女子瞪丈夫一眼,回頭安慰唐刀:“莫理他,你彆看他現在凶,從聽說43軍趕赴淞滬戰場,就再也沒睡好過,那可真是掉了十好幾斤肉。哼,哪像老娘我吃得好睡得香,我娃兒有唐蕭兩家祖先保佑,怎麼會有事?”
光從體型判斷,唐刀覺得母親話裡的真實性至少高達百分之九十。
“哼,你不擔心,你不擔心天天晚上拉著我聊天,把幾十年前的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都翻出來,我能睡好,能不瘦?”唐吉利臉上有些掛不住了,繼續用鼻孔裡發出的聲音在兒子麵前維係做老子的尊嚴。
雖然那其實很徒勞。
聽著父母你一句我一句的爭著,唐刀微笑著一言不發,就這麼靜靜的聽著。
這,才是家的感覺。
也隻有在這裡,鋼澆鐵鑄,麵臨槍林彈雨眉頭都不會皺上一皺的鐵血戰士,才會徹底的放鬆所有心神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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