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韜娃兒,那你就不能替媽想想?媽就你這一個兒子,你要是在軍中有個好歹,你讓媽啷個活嘛?”蕭菡萏一看唐刀搖頭,眼淚終於流下來了。
“媽,等我趕走了日本人,我就回家陪你。”前世唐刀沒哄過女人,這哄娘自然也是頭一遭,手忙腳亂的拿著手絹給母親擦眼淚。
“中國那麼多人,缺那個也不缺你一個。”蕭菡萏那裡肯依。
每次報紙上都會登許多帶框框的名字,一年的時間來她幾乎是度日如年,甚至連報紙都不敢看,生怕那一天就看到自己兒子的名字。
“婦人之見。”就說了個開頭感言的唐吉利突然一拍身邊的小幾,怒道。
“日本人狼子野心,占了東三省尤嫌不夠,這次開戰是直奔我整個中國來的,我們川省也不會例外。等到日本人進了川,我們的東西就成了他們的,我們腿一蹬也就罷了,到時候你兒子孫子都成了亡國奴,隻能跪著活,蕭菡萏,我就問你這個蠢婆娘願意不願意?”身形有些瘦弱的唐吉利瞪著自己的老婆,極為罕見的厲聲質問。
極少看見丈夫發怒的蕭菡萏一時有點兒蒙,連忙把求助眼光投向一邊的唐刀。
“老漢兒!你先彆發火.”唐刀一看不好,忙想替母親解圍。
記憶中的唐吉利脾氣很溫和,但如果擰上的話,那誰都得退避三舍。
“我不發火?你說這個蠢婆娘像話不像話,竟然說中國這麼多人不缺你一個。噢!你兒子是兒子,人家兒子不是兒子?說你婦人之見都還是給你麵子,就是自私。
你蕭家是忘了六百年前元人進我川省後是怎樣的屍山血海,但我唐家可不會忘!”唐吉利這會兒顯然因為激情而陷入了一種不可言述的境界。
沒想到自家老爹還是個憤青。隻是,這發飆恐怕也隻是一時,發飆完了之後呢?唐刀隱隱替老漢擔心。
“我也沒說啥子撒!你發那麼大的火乾啥子嘛!那你和娃兒擺一哈,我去給娃兒泡壺茶且!”出乎意料的,一向彪悍的蕭菡萏這會兒竟然沒發火,委委屈屈的站起身出門去了。
“咳咳,老漢兒,我媽走了。”唐刀忙把同樣有些發呆看著門外的老爹扶著坐好。
“韜娃兒,我剛才沒罵你媽吧!”唐吉利有些茫然的問道。
“沒罵。”唐刀搖搖頭,很實在的提醒道:“但你說她婆娘了的,對了,還加了好幾個蠢字做前綴!”
“我說了嗎?”
“說了,還至少三遍!”唐刀竭力一臉正經,沒有笑。
“啊?”唐吉利雙目呆滯好一會兒,看著兒子眼中露出的揶揄,咬咬牙憤憤然的又道:“國難當頭,這種不懂事的婆娘就該罵。”
得,明顯的擺爛心態。
“對了,你半年前來信說你在晉省那邊有駐地,需不需要釀酒廠,我可以去投資建個釀酒廠,你負責和日本鬼子乾仗,我在後方幫你掙錢貼補軍需,等日後也是一段佳話!”唐吉利和大義凜然的說道。
唐刀
父子合作抗日,是佳話,但老娘要提著菜刀千裡奔襲,揪老漢耳朵痛罵兒子,那可就成了笑話了。
何況,逃得過初一,還能逃得過十五?老漢你好漢做事好漢當,彆牽連兒子成不成?
“我們駐地要鋼鐵廠,製衣廠等軍需品,酒,不在其列!”唐刀很果決的拒絕了自己老爹的軟弱。
“你這是小瞧自家祖產的盈利能力啊!”唐吉利瞥了一眼想把自己撇得乾乾淨淨的小狐狸兒子,冷笑一聲。
唐刀不想說話,又不是茅台酒,一個做高粱酒的鄉下作坊,能咋的?
但很快,唐刀就被打臉了。
其實夫妻兩人或許早就知道自己兒子的選擇,隻是做為母親還想做最後一次努力,發現努力無用,唐刀老娘也就再不提及此事。
這或許就是父母,小鷹已然長大,必然要離開巢穴高飛,他們再如何擔心,也隻能站在身後,看著小鷹越飛越遠
“你帶兵需要錢,老漢和你媽送你些資金!”
父子倆沒在客廳裡繼續談心,要給兒子點資金的唐吉利帶著唐刀來到位於村中的唐氏祠堂。
唐家所在的村子,其實姓唐的並不多,姓劉姓張姓趙的反倒是更多,但極為奇怪的是,村中沒有其他姓氏祠堂,卻唯獨有一個唐氏宗祠。
不大,但白天時卻也有背著鳥銃的村人看守,看到唐吉利和唐刀到來,看守鞠了個躬就主動退到不過兩間屋的祠堂之外。
“唐韜,跪下!”唐吉利走到一個牌位之前,輕聲低吼。
唐刀有些莫名其妙,卻也不願違逆父親,雙膝跪地。
“唐家列祖列宗在上,唐氏第十八代唐吉利攜子唐韜,現名唐刀前來打擾祖宗清靜,望列祖列宗保佑我子身體安康!”唐吉利也在一旁跪下,恭敬連磕三個響頭。
“另,根據祖宗遺訓,當有外寇入侵,我唐家當散儘家財,儘起精兵以禦之,故特來取我唐氏一門曆年經商積攢之財富!”
伴隨著站起身的唐吉利扭動其中一個牌位下的機關,小小的房間角落裡露出一道暗門。
當唐刀跟著提上一盞馬燈的老漢順著木梯下到地下室,隻能以瞠目結舌來形容。
至少有一百多平方米的地下室裡,擺著的全是一個個暗黑色的‘冬瓜’!
隨著唐刀上手一摸,就知道這玩意兒是銀質的,之所以是暗黑色,那是長期放置於空氣中氧化的結果。
一個‘銀冬瓜’最少也有120斤重,而這裡,卻是足足擺放了五十個,那意味著就是6000斤白銀,白銀的價值雖遠比不上黃金,但光是這筆財富,唐家也可不是他記憶中的土財主,而是大富之家。
但隨著靠近牆邊的幾個大箱子被唐吉利用鑰匙打開,馬燈昏暗的黃光映射下,黃、紅、綠、白各種顏色差點兒沒亮瞎唐刀那一雙清澈而愚蠢的眼睛。
黃的,是黃金,紅的是瑪瑙,綠的是翡翠,白的則是和田玉,任何一個箱子,都價值在十幾萬大洋以上。
光是估算,就這地下室裡的財貨,都價值在一百五十萬大洋!足夠一個普通步兵師大半年的各項軍費開支了。
“這些,都歸你了!”唐吉利顯然很滿意已經是當了團長的兒子被自己給驚到,大手一揮很豪氣的說道。
“這,都是老漢您釀酒掙的?”唐刀依然不可置信。
特麼酒這麼暴利的嗎?
“蠢!老子前麵不是說了嘛!這是我唐家三代積蓄!”唐吉利看著自己的傻兒子,微微歎了口氣。
“再說,你以為我唐家在川省曆經七百年十八代,就這點兒積蓄嘛!”
唐刀呆若木雞!
敢情,自己竟然還是個富十九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