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1章 新兵出征訓話(上)(1 / 2)

唐刀離開家,但並沒有馬上離開家鄉!

五人騎著戰馬,沿著簡陋的縣道,一路風馳電掣直奔縣城!

那裡,總共有4500人從昨夜就開始集結,3000兵是範紹曾幫忙給22集團軍爭取的補充兵員,1500兵是唐吉利精心訓練半年給唐刀準備的家鄉子弟兵。

22集團軍軍部在三日前就發來電令,22集團軍直屬四行團團長唐刀擔任接兵官,將成為這4500人最高指揮官。

對於唐刀來說,不管其歸屬那支部隊,這些川軍都將趕赴抗日前線,成為抗戰骨乾力量,他做為接兵官,必將出席新軍出兵儀式。

而且,這些新兵不光是要在他的帶領下出川北進陝省而後越過黃河進入第二戰區,老漢給他準備的將近300萬斤糧食以及他在山城軍械所購置的軍械,都需要人運送。

這4500人成軍的第一課,就是先當好輜重兵,將這批物資完好的送達戰區。

為此,唐家早早的就購買了300輛大車,並在川西八縣搜羅了近2000匹馱馬,若不是川西有草原,養馬的家庭不少,換成其他地方還真難以有如此多的馬匹儲備。

就這運力,也隻能運送這批堪稱龐大物資的五分之一,幸好還有4500名新兵,以每人50斤負重算,20多萬斤糧食還是可以背得起的,再算上路途中人馬所消耗的,能送到前線的,少說也有50萬斤精米。

這已經大大超出唐刀預期了,但這首先的前提是,得讓這些新兵對他這個長官有高度的認同,否則,一天負重數十斤可以,負重一月可就難了。

他們,可不是四行團,大部分人在兩月前還扛著鋤頭在田間地頭忙碌著。

晉熙縣本就是一個人口不過十來萬的川西小縣城,沒有足夠大的演武場容納足足4500人的新兵,縣府的要員們急中生智,乾脆就在低矮的城牆外的農田裡,用時三日,平整出一大塊空地,而後用木頭搭建出一個一人高的高台。

在這個時代一切為戰爭服務的年代,尤其是在已經被定為後方最重要基地的川省,誰不重視征兵,恐怕不僅是丟官帽子而是丟腦袋的大事兒。

尤其是聞名全國的抗日英雄團長親自來接兵,誰敢馬虎這個?

為了把氣氛搞得隆重一些,縣裡甚至還花錢準備了一支鑼鼓隊並找齊了縣裡所能找到的耍獅藝人。

川人愛熱鬨,送自己子弟兵出征,那自然也是要更熱鬨一些!

由於這4500新兵,百分之七十都是晉熙本地人,可以說和整個晉熙縣都深度綁定,縣城和縣城周邊鄉鎮百姓來了大半不說,甚至遠達數十裡外的鄉村都有不少人來。

那都是他們自己的娃娃,即將要遠赴北方戰場,做父母的能不來嘛!誰也不知道,這所見的一麵是不是最後一麵。

新兵們雖然人數多,但好歹也經過最少兩月訓練,又有教官帶隊,都背著打包好的被服以及各自的步槍,昂首挺胸站著還算整齊的隊列。

新兵們表現得還不錯,但並不意味著民眾們會遵守這些軍中規定,他們隻知道自己還要看各家親人一眼,哪怕是打個照麵。

“黑娃兒,老漢在這兒,往這邊看!”

“大鍋,大鍋,我給你帶阿媽給你烤的老玉米來了。”

“老漢兒,老漢兒,我在這兒!”

將近兩萬名晉熙民眾,把一個堪比足球場的巨大平地圍的滿滿的,喊娃兒的喊鍋鍋喊老漢的聲音此起彼伏,亂糟糟的聲音像是一個大型集市!

聽到親人們熟悉且期盼的聲音,新兵們也再難保持先前齊整的隊列,不由得紛紛扭頭朝發出聲音的地方望去。

若不是有縣裡正規保安團士兵在周圍維持秩序,估計民眾早就衝過這些由荷槍實彈士兵組成的警戒線和自家親人團聚了。

這讓站在木台上穿著長袍戴著禮帽已經儘全力打扮正式的縣長臉色無比難看。

做為一個在省政府當過秘書有些見識的讀書人,這位縣長大人原本不是沒考慮過讓這些鄉民們前來觀禮的風險,但想想自己手下好歹還有個1000人組成的全副武裝的縣保安團,那些泥腿子平時見到達官貴人都低著頭連對視都不敢,這眼見著縣長大人都在現場,還有這麼多槍,還能翻出什麼浪花?

那知道,現實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對親人的思念,讓那幫泥腿子完全忘記了對權勢和槍口的畏懼。

“縣長,要不要讓弟兄們敲打幾個喊的最凶的泥腿子,讓他們老實一些,彆讓那個唐團長看了笑話?”縣警察局局長可是縣長的心腹,一看老大臉色,就知趣的湊過來低聲建議。

“愚蠢!”打扮得體的縣長狠狠瞪一眼湊過來的手下。“現在場裡麵站的全是那些泥腿子的親人子弟,如果你是他們,看到自己親人被打,會是個什麼表現?泥腿子們亂,頂多隻敢嚷嚷,但那些拿槍的大頭兵們一亂,可是會要人命的。”

“他們敢!”平素習慣於高高在上的警察局長本能回答,但看看老大若有所思看向遠方的眼神,語氣重歸弱弱的。“要不,職下親自帶人去維持秩序,總歸不能讓唐副團長那位麒麟子看了我們縣府的笑話。”

唐刀在戰場上的威名使得唐家在晉熙縣的地位亦是水漲船高,那已經不是唐家有多少財富的問題,而是唐家可能會出一位統兵大將,這對於小小的晉熙縣城來說,簡直就是權勢天花板,使得縣城裡的幾位大佬與有榮焉的同時,又莫名的感到濃濃威脅。

這是一種極其複雜的心理,但又真實存在,所以警察局長寧願放下身段,也不能讓從晉熙走出去的這位天之驕子看他們這幾位父母官的笑話。

這其實也和個人品行無關,他們都屬於很典型的身受華夏官本位傳統思想嚴重侵蝕的舊官僚,早已習慣低著頭看黎民百姓,說他們惡,倒不如說是體製深入骨髓的思想惡。

眾生皆平等,終歸隻是存在於烏托邦中!

“不用!”看向遠方煙塵騰起的縣長卻是輕輕擺手。

“都說唐家出了麒麟子,那我們就拭目以待看看這位麒麟子有何能耐解決這種亂糟糟的狀況。若是連這些泥腿子都對付不了,我看他也不過是一介莽夫,往後成就有限!”

在政壇上浸淫近二十年的中年人很清楚,武夫隻有在戰時才吃香,但戰爭終歸有一天會結束,那個時候將又會重歸文人治天下的局麵,馬放南山刀柄歸鞘是每個曆史朝代的必然。

他讓唐吉利當保安團副團長主持保安團後備兵的征集、訓練,甚至唐吉利在石鼓鄉投入私人資金訓練子弟兵都裝作看不見,不過是因為橫空出世的唐刀的緣故。

身為一縣父母官,他給予的,隨時也可以收回去,或者還可以給予更多,比如直接讓唐吉利當個副縣長等等。

說白了,唐刀的表現如何,將決定著他往後對待唐家的態度,值不值得他在唐家身上投入重注。

‘轟隆隆!’隆隆馬蹄聲自遠方而來。

上午8時整,唐刀率明心等四人抵達縣城,依據守城門保安團士兵指路,縱馬數分鐘來到這個位於城西的臨時演武場。

深秋的陽光,很燦爛,但缺乏足夠溫暖,沿途的野草和樹葉上還掛著白霜,一路疾行數十裡的戰馬雖然足夠強健,但此時也口鼻中噴出大量白氣。

民眾們隻是短暫的被馬匹狂奔的聲音驚動,短暫的平靜之後,還是該乾嘛乾嘛!

來多大的官兒和他們並無多大關係,他們最在意的始終還是自家子弟。

唐刀在距離黑壓壓民眾外近百米就開始減緩馬速,到外圍時,戰馬就已經開始緩步行走。

映入唐刀數人眼簾的,許多人頭上臉上還掛著水珠,頭發上掛著的,是露水,臉頰上掛著的,自然是淚水!

顯然,為了送彆親人,不少人在夜間就已抵達苦守半夜。

這些都是人之常情完全可以理解,隻不過,秩序太過混亂了些。

“這什麼情況,趕大集嗎?”呂三江看著黑壓壓一片衣衫襤褸的民眾以及此起彼伏呼喊亂糟糟的場麵,不由當場吐槽。

他也不是沒經曆過接新兵的場景,當年他離家的時候,爹娘也是拉著他的手淚眼婆娑,村裡的父老鄉親一樣提著雞蛋和蒸好的白麵饃前往村口相送。

但那規模也不過幾十個人,哪像這會兒,黑壓壓的一片讓人看著都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