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受損最嚴重的反而不是12門150榴彈炮,而是擁有12門105榴彈炮的炮兵大隊。
因為是平原,該炮兵大隊有了昨日的教訓,專門將各炮位間的距離拉大到200米,這可是遠遠超過了陸軍操典上規定的40米間距。
雖然這大大增加了衛護他們的兩個步兵中隊守衛難度,但在寶貴的生命麵前,一切都是值得的。
至少在那位已經不幸在炮擊中殞命的炮兵少佐看來是這樣的。
日本人已經做了他們該做的一切,可就像他們曾經常掛在最邊上的,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一切都是虛妄。
在該炮兵大隊領命向中方陣地賣力炮擊1個多小時後,一個原本在2公裡外潛伏的偵察小組冒險抵達該占地約0.2平方公裡的炮兵陣地左近。
兩個步兵中隊人數並不少,但用來護衛如此龐大的炮兵陣地,卻又太過稀少了。
導致該偵察組抵近到甚至都能用衝鋒槍解決掉正在賣力搬炮彈的日軍炮兵,也無人察覺。
好在該偵察小組雖然擁有明心這樣的狠人,在經過仔細觀察後,發現該日軍炮兵陣地實在是太特麼大了,就算他們神擋殺神遇佛殺佛,也沒法乾掉這裡的日軍炮兵,若是被日軍步兵包圍,在這種平原地帶更是完犢子定了。
於是,他們做完定位後,就拍拍屁股跑路了,一口氣跑到1500米之外,藏到一個廢棄的地窖中,這才用單兵電台向炮兵營發出該炮兵陣地的坐標。
他們的決定很正確。
龐大海也是個狠人,在收到偵察兵們發來的坐標定位後,立即命令已經徹底露出獠牙的28門150榴彈炮向該坐標區域集火。
博福斯150榴彈炮是很牛逼,近米的射程和100米的誤差值,絕對吊打中國戰場上任何一款遠程重炮,但你彆忘了,四行團的炮兵們也是第二次操作這個大家夥。
昨日那一波突然集火把一個日軍輜重中隊乾了底朝天,那是運氣加火炮精度以及日軍毫無準備的結果,三者缺一不可。
深知自身缺點的龐大海乾脆來個亂拳打死老師傅,十拳隻要一拳打到就行。
於是,28門重炮就這麼鋪天蓋地的砸過來,第一波炮彈落在距離日軍炮兵大隊左翼大約1000米的位置,最近一顆炮彈距離明心他們隻有300米。
饒是明心擁有百人斬的實力,但在數十顆重炮炮彈爆炸的山呼海嘯中,也是臉色禁不住有些發白。
他都躲這麼遠了,要是還被自家那些‘不靠譜’的炮兵們一通炮火給帶走,不得冤死。
“偏了,偏了!左進1200米,不,2000米!再不打準點兒,哥幾個估計不是吃灰而是變灰了!”龐大海讀著憋著笑的通信班長遞過來的電文,一張臉漲得像個紫茄子。
“狗日的,告訴重炮連那幫癟犢子,誰特良的讓老子再接偵察連弟兄們這樣的電報,老子就把電報貼他們連長、排長、班長的腦門上一周!”龐大海的怒吼聲甚至蓋過了百米外一門150重炮的轟鳴。
也怪不得向來一副好脾氣的龐大海發火,他和防空營營長程鐵首是老友也是最大競爭對手,兩人一人掌管著對空作戰權,一人掌管著對地最強火力。
程鐵首在全團麵前狠狠露了一手,使得全團官兵高呼‘防空營萬歲’,龐大海就算沒看程鐵首那張黑臉,也能想得到那位臉上泛起的油光掛下來足以炒兩個菜。
結果他這兒倒好,28門炮一通砸下去,沒搞到日軍炮兵不說,反倒是差點兒把團裡最精銳的偵察小組給團滅了。
明心發來的電文雖然沒帶一個臟字,但那個不是吃灰快變成灰了,就是最狠的臟話。
知恥而後勇的重炮連在經過重新校準後,第二波炮彈就基本落在該日軍炮兵大隊陣地上,那應該和明心極為明智的要求偏移2000米距離有一定關係。
反正打不了那麼準,那歪一點兒,指不定就歪打正著了。
水平並沒有因為長官發火就提高的重炮連炮兵們的確又打偏了,但依舊有七八顆炮彈落入該炮兵大隊的陣地上。
這就已經很可怕了。
你想想,炮彈距離躲入地下的明心偵察小組都還有300米,就把一幫受過最嚴格訓練殺人如麻的偵察兵們嚇得小臉蒼白,你說當一顆炮彈就落在日軍炮兵不到100米的區域,那是一副什麼景象?
龐大的氣浪如摧枯拉朽,摧毀著以彈著點為圓心半徑50米以內所有物體。
彆說不過百多斤的人體了,就是重達5噸的榴彈炮,也會被氣浪掀翻。
而為了彌補自己先前的失誤,重炮連各炮位硬是一口氣打空兩個基數40發炮彈!
那可是1120發炮彈,每發炮彈重40公斤!
光是運送一發炮彈,就得兩名士兵用獨輪車從50米外的山洞中推出,一個小時炮擊完畢,所有彈藥手都累癱在地。
就連龐大海收到重炮連那邊報過來的彈藥消耗後,也忍不住罵了一句敗家子兒,那幾乎是一戰打空了重炮連三分之一的庫存。
但所謂有舍才有得,付出總會有回報。
那應該也是這場聞名於世的紫山之戰中遭受重炮轟擊最嚴重的一處戰場,以該日軍炮兵大隊為中心的方圓一公裡內,皆是一片焦黑!
該炮兵大隊1130人加上兩個步兵中隊400人,在炮戰過後經過清點,僅餘不到400人,反倒是火炮因為足夠堅固,隻被摧毀5門,4門被氣浪掀翻修複後還能使用,3門得以幸存。
該炮兵大隊那位少佐大隊長雖然戰死,但在戰後卻獲得了關東軍司令部頒發的勳章。
因為經過調查,發現如果不是該少佐抵達該陣地後,就利用該地區地質特點挖掘地底儲存點儲存炮彈,在敵軍炮火將至時就果斷下令讓一部分人先行躲入炮彈儲存點,那或許400人幸存都隻是個奢望。
深入地下五米的地洞保護了炮彈沒有引起殉爆,也保住了該炮兵大隊最後的種子。
是的,幸存的400人中有大概360多人都是炮兵,隻能留在在簡易野戰戰壕裡的400步兵,僅有不到40人幸存。
中國人是如何獲得這種大口徑重炮的?這成了戰後日本情報部門的調查重點。
隻是,吊詭的是,當調查到日耳曼帝國克虜伯軍火貿易公司遠東分公司後,隨著其總經理羅斯塔夫調任總部,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第一師團因此重炮而戰死的數千帝國官兵的生命,在小胡子元首的粗腿麵前,不值一提。
當然了,這是後話。
現在的戰場是,哪怕日本華北方麵軍和第一師團已經竭儘全力,但無論是空戰還是炮戰,他們都屬於大敗虧輸的一方。
如果此時多天駿和岡部三郎就此認慫,那或許日本華北方麵軍還能保留些許顏麵。
但大日本帝國陸軍的臉,卻被這兩位丟到地上被四行團踩了又踩了。
所以,就算他們此時已經深感憂慮,但已是騎虎難下之局,就算知道對手是頭吊睛白額虎,也隻能揮拳頭上了。
可惜,他們不是武鬆,也沒喝酒,更關鍵的是,他們要打的虎可不是什麼華南虎,而是東北虎。
當年的武鬆遇見這玩意兒,再喝十八碗恐怕也得被咬個嘎嘣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