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拔允抿著嘴唇,寒風過處如堅鐵的麵容添上了幾分羞愧:“可…可這也太貴重了些……”
“要說沒有其他心思,那必定是蒙騙之語。”
張寧眸中閃過一絲狡黠,賀拔允精神為之振奮,目光炯炯。
卻聽跟前這位懷荒鎮將拿捏語氣後,拾起一把兵刃,指尖輕彈間響起一陣鏗鏘之音:“本將為的便是日後在討伐蠕蠕時,武川鎮軍能念及袍澤之誼,與本將,莫將軍相互照應。”
賀拔允呆愣片刻,隨即漲紅了臉:“誅凶討虐,為國效死是義不容辭之事,張將軍放心,鎮軍皆是袍澤斷然做不出那坐岸觀火的惡事!”
張寧欣然答道:“那便再好不過。”
言至於此,賀拔允自不會再遜讓辭謝,在張寧與莫敬一的相勸中半推半就地收下甲胄告辭而去。
這位注定將在不久後嶄露頭角的青年武人此刻對張寧已是好感倍增,不再有絲毫抵觸。
莫敬一也露出欽服神色,與張寧又細細交談一陣關於明日安排後轉身率眾回營。
直到此時王彬方才不解道:“將主,為何要將那甲胄贈予武川軍,若要結交,大可以給出兵刃啊!”
王彬作為懷荒甲士的直接統領,對於甲胄有著極強的執念。
訓練有素的甲士足能以一敵五,甚至以一當十,是軍伍裡的中流砥柱,最大依仗。
然而他並未注意到極其關鍵的一點在於甲士的成軍之難。
既要挑選本就身強力壯的軍士,又要隔日操練,供以大量肉糧繼續強健體魄補足氣力,如此數月後軍士方能披甲而戰。
如今雖多了過百副甲胄,可等閒士卒根本難以承受驟然而至的重力,強行披甲戰力隻會不增反減。
因而在張寧的打算中除去劃出八十副甲胄作為補足此前作戰損耗和作為儲備輪換外,其餘的隻會擇優挑選賜予軍中將校,剩餘的則隻能暫時空置。
那莫敬一選擇將七成軍械配以懷荒軍,多少也有考慮到這點的因素。
所以多出來的幾十副甲胄就如同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倒不如給予武川鎮軍,結下人情。
此前由於有整個懷荒作為後備兵源,加之本身又勇力無雙,王彬才忽略了這一點,但作為自己心腹與統兵大將,張寧不能坐視,當下也不顧深夜帶其回帳後細細分說起來。
待到王彬離去已是天色漸明,張寧長呼出一口氣後隻覺得今日實在經曆太多,疲憊不堪,倒頭便睡。
次日,張寧蘇醒時腦子仍是有些昏昏沉沉,不多時元修義果然找了個由頭親至兩軍軍營。
張寧隻好與莫敬一連同眾將校陪其巡視,在列的還有賀拔氏父子。
隻是仍隻有賀拔度拔與賀拔允,想來另兩位賀拔氏的麒麟兒尚在武川軍中,軍職並不足以陪同元修義這等朝廷頂級大員。
一番巡視後,元修義對於兩支鎮軍稱讚連連,賀拔氏父子也忍不住對張寧刮目相看。
懷荒鎮軍甲戈齊整,軍士果敢肅然,氣勢懾人,一瞧就是曾經曆戰場的老卒。
禦夷鎮軍操練有度,將校雄壯彪悍,亦是一支可戰之兵。
對此元修義大為欣喜,他顯然沒想到兩支六鎮鎮軍能有如此素質戰力。
隻是他不曾想到昔日單鎮鎮軍數量何止數千,而今懷荒禦夷兩鎮合計湊出的精銳卻不到千人,全軍也僅在三千有餘,比之曾經任何一邊鎮都多有不如。
這等軍力固然可以頂一時之需,但在未來六鎮反叛時麵對數萬甚至十數萬叛軍卻是杯水車薪,隻需一場敗仗就再無翻身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