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無防備之下義軍大亂,五十輕騎趁機從戍堡中殺出,其餘士卒則在城頭擊鼓呐喊不止,起義軍不知來敵人數,慌亂下奔走無序自相踩踏而死者數以百計。
破六韓拔陵隻得率人退出懷朔鎮二十裡,方才勉強穩住陣腳,待到白日清點人數發現仍有部眾數萬,複又圍逼懷朔。
隻是趁著這一夜之機,懷朔戍堡中已經聚攏大量青壯以及大族中的有生力量,憑借城牆之利足可暫作堅守,與此同時懷朔軍府也派出輕騎飛報平城與洛陽。
得此消息,懷荒軍府上下皆驚,不少人認為應當立即集結鎮軍前去援救。
畢竟在前番的北討中,懷荒懷荒武川以及禦夷四鎮可謂同氣連枝,即便鎮將間略有抵牾,可說到底仍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
倘若懷朔與武川兩鎮有失,那起義軍說不得便會膨脹至十餘萬人,那時以懷荒之力又能如何抵擋呢?
曆來叛亂起義時最忌諱的就是亂軍連場得勝,兵勢日盛下人數也如同滾雪球般不斷壯大,以至於到達令人瞠目結舌的數字。
麵對這等聲音張寧未有做出評論,也沒像一些吏員所進言的那般召集麾下將領商討,而是依舊讓卜蘇牧雲等人坐鎮於外,隻特彆讓人傳令命其注意周邊,保持警惕切莫鬆懈。
得益於數月來的善政以及曾率軍四處征討賊寇的舉動,懷荒境內倒顯得較為平靜,而這也是張寧的底氣所在。
唯有切思力拔所駐紮的廣牧戍遭遇了一夥數十人的馬賊,其中胡漢混雜似是六鎮潰兵與草原小部的雜合。
馬賊徑直闖入殺死了兩名哨騎,並向著工匠駐地所在一路衝殺。
切思力拔得報後當機立斷率部出擊,以兩百騎大破馬賊,而後將俘虜用粗繩拴在戰馬後圍繞廣牧周邊一路拖行。據聞俘虜被拖了數十裡,起先還淒慘哀嚎不止,後來肢體儘碎,血液乾涸,白骨森森,隻剩下一口氣的虛弱喘息之聲。
這般舉動儘管暴烈殘酷,可對於馬賊的震懾力是顯而易見的,對此張寧無意插手,隻放任切思力拔施為。
直至三日後他方才召開了一次小範圍內的軍議,吳之甫,王元亮以及王彬,魏大毅等人皆在其列,三戍守將唯有格朗哈濟特彆至此。
相比其餘兩人,格朗哈濟可謂少年英豪但較低的出身與經驗的缺失也限製了他,因而張寧希望通過軍議讓他學到更多。
眾人走入軍府廳堂麵見到此處已是豎起了一張巨大的六鎮輿圖,與此同時在長寬近丈的桌案之上有砂礫與穀米堆起的沙盤置於中央。
張寧著甲挎刀而立,正凝望著輿圖一言不發,見此眾人皆是肅然以對。
吳之甫竭目望去隻瞧見輿圖之上武川,懷朔等處已是用醒目的紅色標記注明,而沃野及其周邊戍堡則儘數呈現出沉悶的黑色。
他忍不住顫聲道:“將主,此刻算來武川懷朔兩鎮已被亂軍圍困二十餘日,內無兵儲之固,外無糧援之期,時刻有傾覆之憂!
我鎮亦速速發兵,以解兵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