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切思力拔興衝衝快步撞入帳中,他叫道:“這都是無關緊要之事,可問出來禦夷鎮外有賊匪多少人,作何布置了麼?”
魏大毅搖頭:“大約有數千人…或許更多!
此人也不知其中詳細。”
切思力拔吃驚得跳了起來,他下意識地大聲反問:“或許更多?難不成還能有近萬人?!
合著我等費儘心思竟隻得了這等答案?”
魏大毅聞言一窒說不出話來,隱隱透出幾分不虞。
格朗哈濟連忙打圓場道:“沒法子,奚人五部中平日皆以各自俟斤主事,戰時再選出其中一德高望重者擔任莫賀弗,統領諸部。
如此行事下軍議安排同樣隻限於少數人,似這般的普通頭人斷然不會知道更多。”
他想了想又說:“不過縱然聯軍行事,阿會部與辱紇主部也達不到親密無間的地步。
尚未攻下禦夷本鎮,阿會部就急不可耐地派遣頭人向西劫掠,足可見其想要搶奪更多財物,留在鎮外的軍力不會太多。
加之其餘三部向來與我大魏友善,不會……”
格朗哈濟尚待再言,卻是被張寧開口打斷。
奚人諸部獨立一地日久,既擁有著強大武力又與漢化的鮮卑人有不同習俗,再因為數十年局促一地的緣故其又更加執拗桀驁,這樣的部族可不能再以昔日的目光去對待。
其餘三部儘管曾與元魏交好可仍是一頭頭豺狼,說不得此刻就領軍在側等待禦夷城破,元魏北疆疲敝之勢徹底暴露後揮師而上,狠狠劫掠一番!
因而絕不能以常態視之!
切思力拔三人聽到這話儘皆沉默,不知再當如何。
張寧細細琢磨方才格朗哈濟與魏大毅的言語,忽然開口道:“既然阿會部此刻正遣麾下頭人四處劫掠,或許倒也給了我們破敵之機!”
……
禦夷鎮坐落於白河河畔,縱橫十數裡又幾經擴建是北疆塞外首屈一指的大城。
城外有高牆橫亙,內中亦有矮牆將屬於軍府的各類倉庫,軍營,馬廄與鎮戶營戶的居所分隔開來,而其主乾道上則繁華異常,有喚作攬月閣的酒樓坐落在臨河處。
往昔每當秋時內河河麵總有輕煙薄霧,幾艘小舟蕩漾其間,陪以遠方戈壁草原交錯之景,酒客放眼觀賞便會登覺心曠神怡。
而此刻隨著天色漸黯,一隊隊士卒正手持鬆明火把穿行於禦夷鎮中,警戒巡查四周。往日酒客絡繹不絕的攬月閣已也是充斥彌漫著血腥氣息,此地早在數日前就被強征為了傷兵的安置地。
然則縱使身負重傷,傷兵們也是罕有哀嚎之聲,隻因他們早已知曉鎮中醫者僅有寥寥數名,此刻正於城頭搶先救治明日還能再戰者。
至於他們,恐怕便隻能聽天由命了。
與此同時隨著城頭各處都燃起火炬,這也標誌著全鎮上下任何人都不得再肆意走動,凡有違禁夜行令,擅自行動者統統會被毫不留情地當場斬殺。
唯獨塔樓中正有一眾將校簇擁著名臉頰狹長,嘴角有痣的中年人緩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