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安諾嘿了一聲並不答話,隻目光灼灼地注視著張寧。
見此張寧心裡略一合計,倒也猜到了幾分。
阿那瑰死後鬱久閭氏實力大跌,王庭近乎名存實亡,如此情形下鬱久閭悅想要有所作為恐怕隻能依仗於曾為鍛奴的阿史那氏,憑其族內三千青壯勉力維持鬱久閭氏的王族之名。
既是如此,阿史那氏自然無法做到同時兼顧作戰與鍛造,麵對刀箭的大量消耗便隻得求助與外力。
念及於此張寧自然頷首:“這些本就是交易之物,你拿走是應有之理。便這樣罷,此戰破敵後俘獲你可帶走半數!”
阿史那安諾當即伸手手掌:“那便一言為定!”
……
次日晨曦時分,廣牧戍中。
劉必正探頭下望,身後幾名將校見狀連忙出聲勸阻但無一例外都被他扭頭狠狠瞪了回去。
一日的猛攻後整個廣牧戍已是狼藉模樣,血腥氣息充斥鼻尖,低聲的哀嚎與痛呼聲亦是不絕於耳。
劉必心裡忍不住發出一聲歎息,整整月餘的忙碌拓荒修繕城壘頃刻間便毀於一旦,這無異於使刀子在他心口上剜了一刀!誰能料到竟會有足足八千餘名叛軍突然殺出,更為令人驚懼這些賊寇簡直不要命,憑借著悍勇勢頭幾乎奪下城門來!
而今雖然暫阻其攻勢,但賊寇們可沒有絲毫退卻之意,借著日出的微光瞧去劉必分明望見他們正使著簡陋粗劣的工具不斷挖掘地麵砂土,裝進一個個布袋裡,更有人在拆卸己方遺留在城外的農具推車,好似要趕工出兩架用作登城的雲梯來?!
這簡直不將戍中鎮軍放在眼裡!
劉必忽然一拍城垛沉聲道:“程瞎子你帶二十騎去衝上一輪,需得將那些雲梯統統都給拆了!可留呼延,速去將好手都聚到一處,程瞎子返回前城門不容有失!”
兩名將校立時挺身而出,慨然應下。
誰都知曉此番出堡必定是凶險至極九死一生,但若不毀去木具雲梯後果不堪設想!
隨即劉必又做出諸般安排部署,並沿著城頭一路查探防務勉力士卒,儘管細瞧就能發現其雙眸血絲密布,甲胄上也沾染著斑斑血跡,可那股子沉穩之氣總能讓緊張的士卒放下心來。
世事就是這般無常,兩月之前劉必還是其中普通一員毫不起眼,如今他已是能決定城中數百士卒,過千鎮民的生死。
這一切好似大山一般壓在劉必的身上,然則越是如此他卻越顯從容,作為一名軍鎮中的匈奴人他早已無比渴望嶄露頭角的機會!
一麵快步走下石階他一麵衝身側扈從吩咐道:“傳令下去,所有吏員都必須動員起來竭力安撫民眾,可不能叛賊還未打進來堡裡就先亂了!
還有,那些個小族商賈也都得遣出青壯編入後備軍中,他們本就擅長弓矢,緊要關頭派得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