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此地最大的穹廬中,氣氛卻異常沉悶。
斛律金望著手頭的一紙調令,嘴中是說不出的苦澀。
早在三天前他便收到了來自洛陽,其上蓋有北討大都督印章的調令,驃騎大將軍、陳留郡公李崇以新任北討大都督的身份征調斛律部三千騎,其餘諸部四千隨軍平叛!
如北討大都督這般的一方重臣,其印通常有主副之分,主印留存京中副印則授予就任者。
此番李崇能操使主印便意味著其已然繼任北討大都督一直,當這主印隨著軍令傳遍各處後,一應將領官吏自然不會再聽從臨淮王元彧命令。
對此斛律金毫不意外,但隨之而來的這封調令卻是令他極為惱火。
朝廷規製嚴苛對治下各部尤其如此,每有調令各部必得按期而行,一旦有所耽擱遲至必受責罰!輕則對領民酋長施以軍法,重則削職增賦,因而諸部曆來未有敢違命者。
然而此番征調本部三千人實在猶如敲骨吸髓,真是不顧斛律部死活不成?
北伐之後斛律部雖憑借功勳與強盛聲勢接連吞並接納周遭數個小部,部民達到了三萬餘人,可看似的強盛的背後卻難以內裡虛弱。
眼下斛律部本部青壯不過數千,足足三千人的征調不僅會令其對本部的掌控力跌至最低,一旦有變整個部落都會有傾覆之憂!
上一支在此的匈奴部落就是最好的例證!
事實早已清楚的擺在斛律金眼前,魏人隻會將諸部當做馬前卒,絕不會顧慮他們的性命!
念及於此斛律金更覺得苦悶難耐,當即抓取杯盞又痛飲起來,酒水沿著下頜不斷淌下打濕了他本就濃密的須發,一時顯得狼狽至極。
忽然帳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一名紮辮漢子快步而入。
此人顯然便是斛律金的心腹,否則也斷然不敢如此無理。
“阿六敦彆在喝了!白羊部與赫蘭部的人打起來了,現在兩邊能拉開弓的男人都回去拿刀子了!”
紮辮漢子一把摁住斛律金抓著杯盞的手大聲叫道,眼見斛律金渾渾噩噩的模樣便忍不住一拳打在斛律金的麵頰上!
斛律金本已是喝得醉眼惺忪,豈料突然一拳打來他一下子就躺倒在地劇烈咳嗽起來。好半晌他才左右搖晃腦袋重新恢複意識:“渠利花你是瘋了麼,你想讓你的領民酋長變成個傻子麼!”
渠利花歎了口氣伸手扶起斛律金,仍是沒好氣道:“變成個傻子也好,倒不用再瞧著你整日飲酒了!”
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