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便有幾名心思活泛的白羊族人從丘壑後抬出一名年輕人,斛律金蹙眉瞧去隻見此人渾身是血,軀乾之上有著多處醒目的箭傷,已然是沒多少活頭了。
他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速速說來!”
“我這位族人的妻子被赫蘭部的野狼們搶走了!他想要帶回自己的妻子卻受到了阻攔,還被用箭射傷!”
呼延治咬牙恨聲開口,隨著他手指之處望去赫蘭部族人確實正簇擁著一名年輕女子。
再瞧白羊部的族人的確個個露出憤慨之色,就連那中箭男子亦是呼吸急促了不少。
唯獨赫蘭都獨一臉平靜,他難道不知道此事一旦坐實自己必然會對其部落施以重罰麼?
暫且將疑惑壓在心底,斛律金點點頭向呼延治示意自己明白後,又對那女子招手道:“你過來!”
出乎意料的,本應是欣喜若狂的女子此刻卻異常緊張,甚至有些不願前來!
這倒是奇怪了。
正當斛律金稍稍蹙眉,暗自奇怪時旁側的赫蘭都獨也跪倒在地適時道:“尊貴的酋長大人您不應當隻相信白羊部的一麵之詞!
這個女子明明就是我赫蘭部的族人,她是被白羊部搶走的!沒有聘禮也沒有提親就上門企圖擄走她,我赫蘭部自然不願!”
他說的理直氣壯,麵上逐漸展現出的憤怒似乎不必呼延治少。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稍微近些的白羊部族人更是忍不住開口喝罵赫蘭都獨無恥至極,竟然敢當做酋長當麵顛倒黑白。
如此群情激奮下場麵自然是嘈雜一片,斛律金很是不滿地睨視一眼這才使得場麵再度安靜下來。
他將馬鞭緩緩彆入腰間,沉聲問道:“赫蘭都獨你可知欺騙本酋長是何下場?”
身為領民酋長斛律金雖然要向元魏朝廷繳稅進貢,承擔相應的軍事義務,但也並非全無好處。其一是在劃定的區域中掌控生殺大權,與草原可汗無二,即便是朝廷官吏也不得隨意乾涉;其二則是元魏實力強盛,作為領民酋長不僅可以保部族生存無虞,自己也可入朝為官角逐更大的權力。
當他的父親大那瑰入朝後,身為第二領民酋長的斛律金自然成為了這片土地上的絕對掌控者。
在這點上他的身份與實力,其實與掌控三百裡秀榮川的爾朱氏主人爾朱榮並無差彆。
曆史上之所以兩人前者為馬上宿將,後者卻一度主宰元氏江山成為威名赫赫大丞相,差點取元氏而代之,歸根結底隻是因為兩人野心不同所追逐的東西不一樣罷了。
因而當斛律金說出這番話時,仍單膝跪於其跟前的赫蘭都獨明白這位領民酋長已然動了殺心。
他可以允許各支部落間有所爭鬥,因為這本就是草原男兒的天性,但絕不願發現有人膽敢欺瞞自己,尤其是當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