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呼延治聞言脫口而出,幾乎失聲驚叫。
也難怪他會如此失態,從各部抽派青壯成軍向北正是白羊部衰落的開始,對其而言簡直猶如噩夢!
然則作為一部之主顯出這般心浮氣躁的姿態實在有些令人輕視,羅厲眼中的蔑視之色一閃而過。
他暗道自家將軍當真料事如神,這呼延治確實是個全無心計的莽夫!
莽雖莽,呼延治卻也不傻。
他立時就意識到自己此番失聲驚呼不僅會落入對方眼中,更會使得周遭部眾都為之驚恐!
眼下的白羊部可再禁不住一絲一毫的波濤拍打了!
瞧著帳中部眾個個麵露驚慌神色不安,呼延治舉刀向前虛砍呼嘯之聲中仿佛一切惶恐都會被其斬斷一般,他喝道:“你這隻漢狗也膽敢在我白羊部中胡言亂語!
真當我不敢殺你麼!”
眾人毫不懷疑倘若這漢人再敢多言必然會被自己首領斬死當場!畢竟即便再蠢的人也能大概覺察出呼延治此刻心中的掙紮,與其坐等人心喪亂倒不如一刀斬死此人將一切杜絕在此來得痛快!
羅厲卻是恍若未察,他忽然伸手用兩指輕輕扣住呼延治手中鋒刃,一邊感受著指尖傳來的冰冷觸感一邊徐徐道:“呼延族長說笑了,縱使給在下一百個膽子又哪敢虛言誆騙呢?
最多三日,朝廷軍使就會前來,介時自然可見分曉。”
三日?
呼延治心頭再度一震,這話無疑是在提醒著自己即便今日將他斬殺,短短三日間也容不得他再有其他完全打算。無論如何,到時候白羊部所迎來的都會是真正的滅頂之災,身為此地領命酋長的斛律金絕無可能讓白羊部置之事外。
按照慣例,朝廷軍使攜令而到,當地領命酋長必得召集諸部頭人相迎,再儘起諸部青壯以遵聖命。
其中各部出丁之數,戰馬糧秣乃至頭人態度等都會被軍使悉數記下報予朝廷,是為朝廷對各領命酋長是否能如臂使指的重要考量。
若有表現不甚得力的,甚至可能被削去領命酋長之位,這般往事在元魏強盛時可謂屢見不鮮。
對魏國的鮮卑皇帝而言,他所在乎的自然是一聲令下便能大軍集結,所向睥睨,相比之下區區領命酋長抬手既換。
近些年縱然魏國跨江征伐南地屢屢受挫,諸將再無拓地之功,可陣斬柔然可汗阿那瑰的消息仍是令周邊諸國諸部悚然,轟動多時!呼延治自付喚作自己坐在斛律金今日之位,也必會竭力征伐諸部青壯為之驅使效力。
隻是這樣的舉動可謂是將給白羊部帶來滅頂之災!
呼延治強迫自己定了定心神,他隨即抽回刀來對左右道:“你們都出去,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準進來!”
部眾心中疑慮又被羅厲的話所震驚,一時間竟是沒有動彈,尚且保持著舉刀相逼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