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僧洗難以置信地盯著李獎,隻覺得這個被讚作容貌魁偉,有當世才度的漢人好不識抬舉!
若非太後網開一麵,這昔日阿附元叉而被削除官爵的罪民,哪有機會能再度躋身中樞?
當真是見風使舵之輩!
“善!如此就依河南尹所言,授張寧安北將軍蔚州刺史並兼任護奚校尉。”
元詡眼前一亮,不等胡僧洗再度發難便當即拍板道:“即刻擬旨送往六鎮,不得有誤!”
眾人齊聲應諾,唯有胡僧洗呆愣當場。
他愕然回望諸人心中怒火升騰,元修義也就罷了,元雍更不必提,但那漢齊兩條家犬安敢狺吠!
正在這時元詡忽然投來目光,麵帶著一絲笑意:“濮陽郡公可是還有奏議?”
胡僧洗以濮陽郡公之身任中書監領侍中,諸官平日皆以中書監大人相稱,他自是以此為傲誌得意滿。元詡此時刻意稱其爵位,無疑是在當眾點明胡僧洗全無才乾,不過是靠裙帶之利方居東堂。
這猶如一記耳光重重抽在他蒼白的麵龐上,加之眾人皆應元詡,胡僧洗不由慌亂:“臣…臣以為北地疲敝多年又遇賊寇四起,如今已是白骨遮野…風刀霜劍又更勝於虎賁之師……
與其耗傾國之力於其中倒不如…棄之……”
此言一出元詡向前傾身,手指胡僧洗咬牙切齒道:“你是想要讓朕成為蹙國喪師之君?”
其餘人等也是大驚,元修義同樣開口嗬斥:“你為朝廷重臣卻不念為國思所以弭之之策,乃欲割棄一方萬裡之土!到底是何居心!”
麵對嗬責又眼瞧著元詡怒不可遏的模樣,胡僧洗猛然驚醒跪倒在地:“陛下…是臣失言…是臣失言!”
方才元詡提議拔擢張寧在其看來簡直是異想天開,這等事務若無太後點頭應許誰人敢附議?不曾想堂中五人除了自己皆是予以相應,好似都極為堅決地站到了自家對立麵,這與議事之處的局麵相差何止是天地之距!
何時何事使其改弦更張?
胡僧洗想不明白,如此情形也更使他生出難以遏製的恐懼,唯有……
唯有讓手握重兵,威望冠絕朝野的李崇李繼長回到洛陽方能使他安心。
也正因如此慌亂下有所失言。
元詡眼見胡僧洗跪倒在地連連叩頭,也是有些心煩意亂。僅是失言還遠不能使他革職,而另幾雙視線的注視也令他頗為不受,怒火儘去。
一個心懷叵測的宗室老人,一個趁勢而起的旁支新貴,一個驕橫蠻縱的外戚,一個四姓門閥的佼佼者…還有一個…說來可笑竟是昔日的南齊皇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