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方才就在這降卒胡思亂想之時,行走最前的曹鳴不慎踩到附著於城頭的薄冰,差點滑倒,他不得不因此頓住腳步。
豈料降卒神遊間竟直直撞了上去,依照曹鳴的性子自是勃然大怒,怒視之下本就驚恐的降卒心神失守,一股腦地將此刻叱盧野所行之事統統道出!
曹鳴轉而怒視叱盧野,正欲張口嗬斥使親衛將其拿下,可叱盧野的動作更快!
他已是從懷中抽出一把短匕,向著曹鳴飛身撲去!
早被酒色掏空身體的曹鳴來不及反應,便被按倒在身下,不待開口呼救叱盧野就將短匕狠狠抽入其脖頸中!稠密的鮮血頓時噴湧而出,濺了叱盧野滿臉!
叱盧野眯著眸子以避過血漿遮蔽視線,同時手臂力道不停,將短匕蠻橫地攪動。鋒刃頃刻間就碾碎了脖頸處脆弱的筋骨,曹鳴渾身猛烈抽搐,五官更是漸漸滲透出駭人的黑血!
隻是他的嘴始終被叱盧野的左掌死死摁住,於是一切掙紮地成了徒勞,他很快就氣絕當場!
或許是因為天氣太過寒冷,又或者是睡意的不斷侵襲,直至此刻曹鳴的幾名親衛才回過神來,欲要拔刀斬殺跟前這膽大妄為的官軍!
然則有心算無心下,隨叱盧野前來的兩名安北軍軍士豈止比他們快了一瞬?
片刻間就使幾名親衛儘數斃命刀下,整個過程皆發生於電光火石之間。等到那降卒重新抬起頭來,昔日作威作福、凶名在外的曹鳴已是成為一具冰冷的屍首,而那三名官軍正冷冷注視著自己!
“官…官爺……”
降卒澀聲吐出幾個字後便再難張口,他知曉自己或許已是錯失了唯一的生機。
叱盧野看也不再看他,而是趁著四下無人注意將曹鳴的屍體搜索一番後拖入牆根,另一名安北軍士則迅速向渾身顫抖的降卒撲去!
很快天地重新恢複寂靜,叱盧野盤算著待到積雪覆蓋,叛軍派人清掃還得有半個時辰。於是他當即帶著兩名安北軍士換上這幾名叛卒的衣甲,隨即大搖大擺地走下城頭,直直朝寧關後行去。
杜洛周雖盤踞幽燕,但到底是毫無見識的匹夫。
其所部數萬叛軍除少數心腹精銳外,餘者皆還是起事之初時那般亂哄哄的模樣,身著衣衫亦是五花八門。
曹氏兄弟身為獸將之一,起初還能大肆收刮地皮,但現在此事卻被杜洛周所明令禁止。於是一時間也難以湊齊千人所需的製式甲胄,麾下精銳大多穿著從不同官軍身上繳獲而得,有鐵甲有皮甲,亦有棉衣與皮裘。
叱盧野等人來時特地將自己偽裝一番,隻著皮甲與氈帽並不起眼。但斬殺曹鳴與其親衛後奪了衣甲兜鍪,這身行頭放在寧關叛軍中可謂鶴立雞群,加之夜色深沉,一時竟都將其視作曹氏兄弟親衛,無人阻攔。
寧關內是平整後修整的營房與庫房,一直通往位於山背的關尾。
相比於關前城門的險峻與巍峨,關尾的規模就與修築於小徑的那處木關無二,隻是仍沿用石料所建。
叱盧野三人行至此處見僅有一隊叛卒守衛,其中過半還在城房與塔樓中假寐。於是便假借奉命清掃積雪為由登城,趁機摸上塔樓斬殺了數名叛卒,繼而打起火把向關外晃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