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是他知曉其人多是當地大族出身,背景深厚有著極強的影響力,自己要想穩坐四州必得與之相合;二來是安北軍府麾下雖有才乾之士,並隨著張氏等族的到來日益增加,可也不能無功而坐高位,因此隻能暫且聽之任之。
不曾想有些人卻遠比自己想得庸碌、愚蠢!
再想到蔚州刺史府前番就已頒布包括力、財在內的五方律令,這些人仍是知法犯法,他當即舉起文書對堂中眾人道:“耿懷如此行徑實乃掘我安北軍之根基!
若長此以往,我張寧又與那杜洛周有何不同?”
旋即他命張泰為巡察使,陳守教為副使,督三州之吏任,凡有陽奉陰違者,貪腐妄為之人統可罷免。
兩人領命後,張寧又道:“不止於此,往後官吏任用拔擢皆需每年受軍府課考,雖已任職屆滿離職,也要追究其罪責!
以貪腐為論,膽犯者十匹以上皆死!
諸君當知此世亂起皆因吏治昏聵,民不果腹,切記要引以為鑒!”
眾人連忙稱是,幾名從本地大族中征辟來官吏亦是如此。
張寧知曉他們心中恐怕還會稍有些不滿,甚至在某些方麵會有所抵觸。畢竟此番舉動會切實損害到他們的某些利益,但對自己而言這並不是會如何頭疼的問題。
張泰既是軍司馬,又是自己胞弟,堂堂張氏族人,自有辦法對付這些當地大族。何況安北軍勢頭正盛,往後有充足官位與利益相許,豈能無法壓服?
倒是終於出現的吏治腐敗給張寧提了個醒,蔚州身處六鎮之地,自己所拔擢起來的吏員以鎮戶和當地大族為多。他們在曆經柔然寇邊,又親眼目睹轟轟烈烈的破六韓之亂,早已心驚膽寒,數年之內難有貪腐之心。
燕州等地與之不同,其固然也受兵亂,但豪強宗族或以塢堡結地自守,或乾脆投身其中。
這無疑使得豪強多得重利,而殘存百姓也勢如乾柴烈火,一旦生出火星便又是燎原席卷之勢。
簡而言之,一場此起彼伏的叛亂使得富者越富,窮者更窮,又因見識過叛亂而從窮中生出惡來。
張寧認為眼下的當務之急是平息這股惡,或為己所用。嚴懲密雲郡郡守耿懷,使張泰為巡察使的原由就在此處。
他稍作沉吟後望向堂中兩名中年男子董華圃、陸士謐,前者是安州屈指可數的書香門第董氏出身,族中曆代都有入朝為官者。
後者則是朝廷親命的營州刺史,兵亂時城破被囚於牢中,後被安北軍救出。因其清身奉公,而仍被張寧任為本州刺史。
此刻張寧徐徐道:“各州曆經兵亂,不但民不聊生,各郡縣也遭賊寇洗劫,官員備吏多枉死刀下。
我欲在各州郡設立郡學,取郡中清望、人行修謹、堪循名教者。先儘中第,次及貧苦為學生,兩位以為如何?”
兩人皆稱此為善政,不敢有所異議。
張寧又道:“既是郡學,大郡立博士三人,助教六人,學生三百人;次郡立博士兩人,助教四人,學生兩百人;下郡立博士一人,助教兩人,學生百人。
各郡博士當選取年四十以上,博關經典,世履忠清,堪為人師者充任。
學生則以中第、貧苦為主,貧苦者不得少於四成。
一應開支學費皆由州府所出,不得拖慢。
董華圃為博士官,專職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