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張寧目光灼灼地注視著盧景祚。
自柔玄城下伊始,安北軍數戰多是以奇襲奪取有鎖鑰之勢關隘、城池,諸如寧關、居庸、軍都等。
如此一來,凡與安北軍勢力相接之處,似爾朱氏以及河北諸多形容割據的刺史具都嚴防死守,遣心腹日夜巡視邊關要隘,不予安北軍可乘之機。
料想馬邑定也是這般,若能出奇策取之,無疑可免去士卒折損之憂。
然則對於他的期盼,盧景祚隻肅然道:“山西雖是爾朱榮根基所在,但所駐兵卒不足兩萬。
且其肆意好殺不得人心,我大軍以堂堂正正之勢,懲之以狂悖擅權定能連克三郡!
介時縱然其集兵於馬邑亦不過數千之眾,隻需斷其水糧再日夜圍攻,焉有不勝之理!”
聞聽此言張寧稍稍一愣,旋即迎著眾人目光釋然頷首:“言之有理!”
他轉而望向諸將:“斛律金,你領驍騎右衛一軍、武威左衛一軍出範陽,大張旗鼓作出直取定州之勢,務要引動河北諸州!”
斛律金嘿嘿一笑:“大都督隻管放心。”
“王彬、切思力拔、你二人各領本部衛軍屯平舒,以令而出拔三郡,我會親自率軍壓後,無需顧慮後路!”
“諾!”
“張泰,以軍府之名通令各州,除常備五衛外征武威左衛、右翊衛、左翊衛兵馬,放刀配甲安營寨帳,動之皆需以軍令行事,不得有誤!”
張泰話到嘴邊強自咽下,俯首領命。
待幾人退下,張寧才又重新回首看向李蘭,笑道:“伯虞,此番還需你暫入都督府中,為我籌謀輜重糧務,勿要推辭啊!”
李蘭當即應下。
言至於此眾人皆是凜然,大戰將至需要籌備之處不可勝數,因而張寧也不過多耽擱,又定下些許事務後便由得眾人退去。
望著其快步離去的背影,張寧不禁生出幾分慨然豪氣來。
從初為鎮將時的小心翼翼,生怕被人知曉自己的身份,以致成為眾矢之的。
到如今據有六州帶甲十萬,麾下猛將如雲,便無需再隱藏身份遂堂而皇之引府兵製為己所用!此刻一聲令下,各州百萬人將為之而動,更有無數豪傑勇士死不旋踵,如此方為男兒之功業!
念及於此,張寧心潮澎湃,一時久久不能平靜。
他轉身步入後堂練武場,從斛律光手中接過通體黝黑的長槍幽芒,片刻後槍尖劃開空氣,顫裂之聲刺耳攝人,威勢赫赫。
半晌之後張寧自覺體中似有烈火,汗如雨下,他便將幽芒放回原處前去沐浴。
候立於旁的斛律光望著幽芒目中滿是渴望,足足高出他一個腦袋的淩綽正欲開口戲謔一二,忽然神情一凝側身後望,隻見一名相熟的護衛快步趕來。
他不敢懈怠連忙上前,隻聽對方急聲道:“將軍府司馬張泰大人,及其領眾人請見大都督!”
淩綽聞言當即就要轉身通報張寧,不料斛律光卻是打斷道:“敢問張大人所領都是何人,是將軍府從吏、軍中將校還是誰?”
“不錯,都是何人?”
淩綽腳步一頓,也是意識到問題所在。
護衛咽下唾沫:“都有,皆是張氏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