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寧深以為然。
恰在這時他餘光瞥見盧景祚欲言又止,遂笑問:“修之可是疑惑,為何某此番要邀廣陽王會獵白狼。”
“還請大都督解惑。”
“不如你先說說為何會以為不該與其會麵。”
盧景祚稍作沉吟,整理思緒後答道:“稟大都督,如今我軍已得恒州南三郡,又以寧武、雁門鎖山西之兵。
若鄭士良能順利奪取飛狐陘中靈丘之地,我軍遂坐北地而望天下之勢。
平城既是舊都,又居我左腋,照此而言,理應設法將之驅逐以掃臥榻,何必在對其假以辭色。”
“哦?沒曾想修之竟會有這般洶洶之詞,看來軍中早將平城視作待除之敵了!”
聞聽此言,這位出身範陽盧氏的嫡長孫罕見無言,麵色微紅。
時至如今大亂已過三載,凡有見識之人誰不清楚魏祚已終?
且不提權傾朝野隨時可行擅代之事的爾朱榮,即便是北方的張寧以及叛軍河洛以南的梁軍,也斷不會允許元氏再興。
如此情勢下為了本身的權勢與地位,兩府之中大半人都已是將魏朝的殘餘勢力暗暗視作仇敵。
昨夜裡眾將皆以為乃是擁恒、雲二州的元深邀自家都督前去會獵,實則僅有寥寥幾人知曉乃是張寧通過司馬張泰主動相邀。
此間張寧不再隱瞞身側這位謀主,他揚起馬鞭點向豔陽下波光粼粼的桑乾水,好似欲要將其肆意攪渾一般:“先前我與人做了筆買賣,以將爾朱氏大軍拖在北方為代價,換他護我族人無虞以及雲、恒二州!
而今我不僅做到了,還額外送了他筆好處,自然是要提前收些利息才不至虧本!”
張寧說得很是輕巧,聽在盧景祚耳中卻猶如炸雷。
動輒以兩州之地乃至舊都平城為籌碼,以天下局勢為棋盤,既有這等氣魄又能與據有六州的張寧執棋而落者……
想到此處盧景祚竟不敢再作深思!
兩日後大軍至白狼堆,於其西南二十裡處紮下營帳。
隨即哨騎四出,圈起桑乾郡北部至善無郡東南的大片草原以作會獵之所。
半日後有六百騎自北而來,方才奔馳數裡便被驍騎左衛旅將,契丹人葉赤勃連率部截下。
“諸位客人,請隨俺來!”
葉赤勃連朗聲說道,隨即打馬而走。
那六百騎中領頭的幾名將校見此皆頗有慍色,兼之葉赤勃連部下在此起彼伏的呼哨聲迅速集結,隱隱有將己方圍在中央的架勢,為首那英武將領終於再難忍受。
他咬牙質問道:“敢問張大人這是何意?”
旁側腰係美玉的俊朗年輕人溫聲道:“安北軍軍規森嚴,這位騎將亦是依令行事,還望賀拔將軍勿要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