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修咬牙切齒,麵目近乎扭曲。
安北軍的凶悍令他始料未及,本部輕騎的輕易戰敗更是險些使他直接噴出一口老血!
且不提這些輕騎乃是他冒著觸怒爾朱榮的危險所組建,其中所投入的財帛心血更不足為外人道來。
可這一切都在今日儘數付之東流!
“段昆你帶本部沿著那丘壑繞過去,本將會親自為你拖住叛軍!介時前後夾擊一舉將之擊破!”
“費連止,你領千人馳援前軍,若敢退半步本將先斬你!”
元修強壓怒火,連連發號施令。
受他調度兩名戰將各自領部曲前行,餘者則結起軍陣護衛衝車與雲梯。
正在此時有一容貌魁梧的中年武人奔來,方一靠近元修便急切道:“將軍不能再與叛軍糾纏!”
元修蹙眉微怒,但念在此人正是為自己築造衝車的昔日員外散騎侍郎,如今的鎮東將軍府參軍王思政,便耐著性子等待他繼續言說。
王思政先是瞧了眼前方廝殺的慘烈戰場,繼而竭力壓低嗓音:“張寧在幽燕之地大行衛兵製,以至麾下將士皆不畏死,多願舍身求勝!
如今我軍騎既敗士卒惶然,而叛軍士氣正盛,其後又有大城為依靠,進退無懼,斷不可再與之鏖戰!”
“那該當如何?!”
“叛軍出城接戰非是為了一舉破敵得勝,乃為遲滯衝車。
既是如此我軍大可在此以衝車為屏,布下軍陣據守,叛軍見無機可乘必然退去,屆時伏波將軍與裴刺史自會出兵斷其後路。”
眼見元修欲言又止,王思政清楚其心中所想遂又道:“若是其仍按兵不動,我軍便以油布蓋於諸車之上,就此紮下寨來使兵卒至此一麵日夜挖掘地道,一麵不時以衝車伺機攻城。
將軍既已向太原王獻地道焚柱之法,便是一戰不下也無妨。
倒是伏波將軍與裴刺史需得好好向王爺交代一番!”
元修聞聽此言不禁頷首。
此策雖不如何驚天動地卻契合奇正之理,確實可用。於是當即便著手分布兩陣,以便正在廝殺的前軍徐徐而退,不至於陣腳大亂。
不料就在此刻急促的馬蹄聲突兀而至!
元修部與盧奴城之間因超過兩千人的慘烈廝殺而煙塵四起,加之前番安北軍挖掘護城勾時潑灑的泥土,眼下經雙方士卒往來奔踏更好似遮天蔽日一般。
漸漸地刺鼻的塵土氣竟像是蓋過了血腥氣,隨著漫天煙塵的起伏,元修所能眺望的視野也變得有限。
但他並不覺得如何不妥。
歸根結底己方有著數倍於敵的兵力,況且叛軍僅剩寥寥十餘騎,縱然奔行靈活不可捉摸,可隻要己方陣腳穩固也斷不會為其所趁。
不料當一陣輕風拂過,煙塵稍稍被壓製的刹那,他循聲望去正見到那名身著鎧甲、披覆錦袍的敕勒將領率騎直衝而來!
“他怎麼敢?!”
元修霎時間勃然大怒,旁側王思政反應亦是極快,立即嚴令將校準備應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