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啊,我還是太弱小了。”
這些念頭,並未讓葛賢頹然。
正相反,就是對於自己處境的清晰認知,才使得葛賢拋棄了先前想法,轉而有了更穩妥之謀劃。
因了此行!
葛賢知悉縣外之凶險實在可怖,若無法聚眾,無法成為強大修士,隻單獨一人的話,絕無可能安然逃離錢塘,即便命好成了也沒用,須知整個江浙行省都處於耶律玉燕瘋婆娘父親手中。
從他所窺秘辛來看,耶律天正,也不是個好玩意。
再說,就算葛賢運道逆天一股腦逃出江浙行省,難道就能保證其他地界、其他行省會更好?
王朝末年,根本無處可躲。
“可惜那些反賊亂軍還沒打過來,若是有,我還可去投靠一二。”
“最近的是張世城,勉強可投,至不濟我尋機再投朱洪武便是。”
“嗯?投他的話,前麵還好,日後需謹慎些……”
……
這頭葛賢還在胡思亂想,那邊屠殺已完。
沒了水源支撐,魏大守這一支“妖魔水匪”,全然不是二鬼以及眾邪修對手。
不多時,被料理乾淨。
便是那有著狠辣凶名,且修行路徑為人所知的魏大守,也隻是多堅持了十幾息,隨後就無比憋屈的被張不足、趙無有兩鬼各自吃掉一手一腳,生生變作“人彘”滾落地麵。
戰鬥,到此便算結束。
可便是葛賢也沒料到的變故,下一刻生出:
也不知魏大守究竟對“九刀村”做了什麼窮凶極惡之事,見其變作人彘,再無反抗之力,原本還慌亂躲避的村民們。
倏忽都是止步,對視一眼後,個個呼吸急促,終於沒能忍耐住,手腳並用齊齊朝著魏大守撲去。
這一幕發生的太快,待貨郎、眾修們反應過來時。
已經有七八個村民成功伏在魏大守身上,不顧一切開始啃噬他的血肉。
一邊啃,一邊嚎:
“我的兒啊,爹爹替你報仇了。”
“我的乖囡囡,再等等,娘吃了這畜牲的肉就來陪你。”
“孽畜啊,我吃了你。”
“哈哈哈……魏大守你也有今日,你不也是我們九刀村之人麼,為什麼,為什麼要回來吃你的父老鄉親。”
從這些哀嚎中,不難拚湊出魏大守究竟做了什麼。
殺妻證道?
隻是個開始。
這廝入道前,似是個忠厚老實的漁民。
入道後,性情大變。
宰了那“蚌精”後就更是變態,隨著修為漸深,生了諸多惡癖,除了嗜好深潛於暗礁水窟外,也喜好弄翻江麵漁船,捉了落水之人來吃。後發展到糾集水鬼水怪,上岸捉人吃,做大後更挑剔極了,隻吃血肉鮮嫩的稚童嬰孩。
造孽極深,這一刻是遭了報應。
如今這一幕瞧來很合理,但二鬼和眾邪修見此都是麵色變化,大罵道:
“快,阻止這些蠢貨。”
“大人有命,不得讓這些人族受到汙染,須維持血肉純潔。”
“哼,還來得及,將他們吞入腹中的蛙肉都挖出來。”
話音剛起,他們已經很是凶暴的闖入進去,將前仆後繼的村民們都掀飛,更直接捉了那最先吃到魏大守血肉的七八個村民。
不管是男是女,也不顧他們如何掙紮哭嚎,掀開衣物,生生刨開肚腹,將那一團團還未消化的“魏大守血肉”挖出,再又粗暴敷藥,由得他們在痛苦中愈合。
這一幕,震懾全場,再無人敢妄動。
葛賢又去瞧那魏大守,這位綠蛤水君早已咽氣,連個全屍都無。
其麵上,是一種讓葛賢很是熟悉的臉色。
不甘!
悔恨!
葛賢曉得,魏大守死前隻怕不是在懺悔自己的所作所為,而是如先前那“洪不義”一樣,在懊悔沒能再狠辣一些,沒能再早一些丟掉人性,這才身死道消。
“洪不義,丐幫一脈,練的詭異武學,絕對的底層修士。”
“魏大守,有奇遇,練的是龍族大法。”
“二者皆無人性,也不知是他二人本性如此,還是說被血肉、功法所影響?”
……
葛賢並未思量多久,隻悄然看向另一邊,二鬼連同眾邪修已在打掃戰場,清點這場廝殺所收獲的戰利品。
張不足、趙無有這兩位妖魔縣令的得力乾將,同時還在低語對談:
“原本以為我們兄弟二人領了個費力不討好的苦差事,如今看來未必,有那少年貨郎相助,我二人說不得可超額完成任務,屆時主子必有重賞。”
“嗯,隻是不可讓主子曉得那貨郎存在,否則隻怕是先吞再吐,也煉成倀鬼,屆時便又算是我們兄弟,再來相助,功勞可就大半要歸那小子了,須遮掩下來。”
“這好辦,哄他一哄,給些好處,保管他聽話。”
“若是不安分,我先吃了他……”
二鬼眨眼商量好。
旋即由那張不足開口,呼喚葛賢過去道:“那貨郎,此戰有你一份功勞,你且過來挑一件物事去耍。”
這話響起,頓時所有貨郎、腳商都對葛賢投去了羨慕嫉妒目光。
而葛賢,麵上露出驚喜,心頭卻毫無波瀾。
他決定不去闖蕩荒野時,就轉而想好要在錢塘縣內進行修行發育了,所以才會相助二鬼。
既是保住己身性命,畢竟無他插手的話,說不得那勞什子“綠蛤水君魏大守”就要得逞。
同時,也是為了獲得好處,且不會進入陸化龍和耶律玉燕這一對變態夫妻眼中。
所謂燈下黑,正是如此。
後續發展,全如他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