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華醫院。
薄勉輕鬆地向母親問出了歲歲的信息,不到二十分鐘就從老宅一路疾馳到了市中心。
母親說,這個孩子叫陳遂歲,半年前因高燒不止住了院,在ICU住了兩個月才脫離危險期,可怎麼都醒不過來。
小家夥的父母不肯出錢治療,也不來照顧,他母親就承擔了歲歲住院和治療的所有花費,為了能照顧好小家夥的身體,母親將歲歲從中心醫院轉離,目前住在這家私立醫院的VIP病房中。
小家夥的治療以及住院費用很昂貴,初期住ICU時,一天就要花萬把塊錢,這對普通家庭來說確實是個難以負擔的數字,可是再怎麼樣……也不該就這樣放棄一個孩子,住院半年,歲歲的父母竟隻探望過一次!
說是探望都太勉強,他們隻是來詢問過一次治療費用以及人能不能醒,得到否定答案後,那對夫妻就再也沒來過,像是生怕為歲歲出一分錢。
“薄先生,就在最裡麵那個房間。”護士邊走邊介紹道:“歲歲在這裡住了三個多月了,身體狀況還不錯,手腳沒有萎縮,而且還能感應到外界的刺激。”
薄勉想加快腳步飛奔過去,又不得不忍著,竭力維持著表麵的平靜,慢慢跟在護士後。
聽完護士的介紹,薄勉問出他最想知道的問題:“他還有蘇醒的希望嗎?”
“嗯……是有的,尤其是前三個月和半年的黃金期,出了這段時間,可能就困難了,十個裡麵不一定能醒過來一個。”護士安慰道:“不過歲歲還沒出六個月,希望還是很大的。”
她乾巴巴地安慰了一番,希望眼前的男人能堅持對歲歲的治療。
很快,二人走到了病房前,護士推開門,露出奢華寬敞的VIP病房。
裡麵擺著張單人床,小小的人兒躺在上麵,跟睡著了似的安穩又平靜。
護士退了出去,留下薄勉一人。
房間寂靜,屋裡隻有歲歲淺淺的呼吸聲。
真正見到歲歲,他竟絲毫都開心不起來。
他緩緩走上前去,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伸手描摹著小家夥的臉頰。
很瘦,比遊戲裡還瘦。
薄勉的手指撫過歲歲的眉骨,彎彎的小眉毛裡藏著一道愈合了的傷口。
一股酸澀漫上心頭,薄勉任由這種心痛席卷,安靜地凝視著沉睡的小家夥,慢慢紅了眼眶。
“歲歲……”薄勉念出小家夥的名字,嗓音竟有些低啞。
病床上的小家夥似乎是聽到了聲音,小嘴巴微微張了一下,然後又和金魚似的癟著嘴。
像極了每天夜裡時,薄勉上線看見歲歲睡覺的樣子,小家夥也會這樣張嘴,還會打小小的呼嚕,有時睡的不舒服,還要翻個身,撅著屁股……
遊戲中過得安穩的小家夥,在現實中卻怎麼都睡不醒。
薄勉捏了捏歲歲的手,又小又軟,白嫩嫩的,像是剛和好的麵團。
“歲歲,醒過來吧,薄叔叔會帶你走,不會再讓你的父母欺負你了。”
薄勉溫柔地低語著。
“等你醒過來,叔叔就帶你去新的家,好不好……”
他講了很久很久的話,後來是夜色深了,他想歲歲會不會嫌他煩,就不再說話,而是沉默地像道影子般在床邊坐了一夜。
陽光破曉,月亮和星辰變得越來越淡,最後完全隱沒在了晨光中。
薄寧是薄勉的堂妹,今年25歲,是薄勉這一輩中最先有結婚苗頭的,她的訂婚宴由薄家操辦,十分隆重。
不論是作為親人,還是作為薄氏企業現在的掌權人,薄勉都無法缺席。
天色大亮了,薄勉捏著歲歲的小手,拇指揉進那軟軟的掌心,溫熱的觸感源源不斷地給予他歲歲還好好活著的真實感。
“叔叔晚點再來看你。”
薄勉語氣低柔,輕輕撫摸了一把歲歲的短發,才終於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