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久後,這段對話也發生在了段誠與歲歲的母親劉春燕身上。
哪怕離了婚,這對夫妻也是一個德性,聽說有人要收養歲歲,就立馬提出錢的事,說是不給錢就不會辦程序。
段誠自然也以棄養罪與拐賣兒童罪一口回絕了。
這對離異的夫妻湊到了一起,仍然想要錢,可他們的不安分都在收到律師函時嚇得停息了。
錢雖然重要,但人更重要,這要是真被告上法庭坐了牢,半輩子都完了。
一個小植物人,能脫手也是好的,不然以後不知道有多少麻煩呢。
夫妻倆忙不迭地點頭答應了收養一事。
收養程序的辦理很複雜,一時間辦不下來。
可歲歲的治療不能再拖了,半年的治療黃金期馬上就要過去,薄勉不敢賭,再等幾個月後歲歲是否還有希望蘇醒。
薄真皺眉勸道:“哥,已經推了一個星期了,真的不能再拖了。”
她不知道她哥為什麼一直不同意治療,硬生生將原定的治療日期拖了一周,眼看就要錯過最佳的治療時期了。
薄勉聽到薄真的話,沉默了一會兒,閉眼道:“就明天,不拖了。”
“好,我去安排。”
薄真推門而出。
薄勉握緊了手中的收養證明,睜開眼時,眼底是無邊無際的黑。
這份收養證明還未簽字蓋章,不具有法律效應,可他希望歲歲能知道,他一定會將歲歲接回家,再也不會讓他過吃不飽穿不暖、被日日責罵的日子。
不知道這樣,歲歲會願意出來嗎?
遊戲內。
歲歲平時最期待薄叔叔上線來看他,然而這幾天卻變成了逃避與畏懼。
他怕薄叔叔再讓他出去。
歲歲不想出去,也不想讓薄叔叔傷心,所以寧願薄叔叔少來一些,這樣就不用去回答那個問題了。
時間不是晚上,可薄勉上線時,歲歲正癱在小床上,他一動不動,睜著大眼睛盯著天花板。
頭頂一個氣泡框中隻有一串省略號,那是歲歲複雜到無法用文字表明的心情。
“歲歲。”薄勉輕聲細語地呼喚。
被叫著的歲歲隻是動了動小手小腳,語氣很低落道:“薄酥酥。”
他扯起被子,想把自已蒙起來,因為他知道薄叔叔又要問他話了。
薄勉這次卻拉住了被子不讓歲歲扯動,略帶迫切地直入正題道:
“歲歲,叔叔當你的爸爸好不好?”
“以後,歲歲就和叔叔住在一起,沒有彆的爸爸媽媽,叔叔就是你的爸爸。”
“歲歲,你願意嗎?”
薄勉幾乎是小心翼翼地問出聲。
歲歲聽到了薄勉的話,躺在床上眨著大眼睛落淚。
如果叔叔就是他爸爸,那該有多好……可是,他有自已的爸爸媽媽,小孩是不能換爸爸媽媽的。
大人經常說,要是能把他扔在垃圾桶就好了,要是能把他賣給彆人就好了,可是他們永遠隻是罵,因為他們沒法把他賣出去和扔出去。
歲歲記不清那些事,可他知道,他就是知道,他沒辦法逃離爸爸媽媽。
直到有一天醒來,他出現在了這個小房子裡,這是唯一一個爸爸媽媽找不到他的地方,他就想永永遠遠地呆在這裡。
歲歲沒有任何回應,可是薄勉看得到他的眼淚,看得到氣泡框。
歲歲還是不願意。
薄勉的一顆心終於緩緩沉了下去,快要溺斃於絕望的深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