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二位,就算不救我,也救救我的孩子……”
沈攜安的眼神終於有了幾分鬆動,步履輕緩地走了過去,腳下踩著雪,發出“嘎吱”響聲。
白狐看見了沈攜安,目光微動,哀求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擺。
“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夫人莫要多言。”
沈攜安揮開鬥篷,蹲下身檢查婦人的傷勢,婦人身上有不少刀劍傷口,粗略一看,最重的一道應當傷至了心肺,血流不止,不好救。
沈攜安將一粒丹藥喂進婦人的口中,扯破自已衣裳為她包紮傷口。
“竹生,去樹上取些冰。”沈攜安頭也不回地吩咐,白狐喘了幾下,抓住了沈攜安的手腕。
“恩人,我此番活不下去了,求您無論如何救救我的孩子。”白狐望著他,一臉哀切。
“你沒有力氣,如何生的了孩子?”沈攜安撥開她的手,繼續為她包紮。
白狐力量不濟,虛弱地從袖中取出一把匕首,顫顫巍巍地遞到了沈攜安麵前:“我聽聞……人族的大夫懂得剖腹取子。”
麵前的婦人是妖,沈攜安早已猜到。
人妖不兩立,他方才本該直接離去,卻在聽到“孩子”二字時動了惻隱之心。
剖腹取子……妖怪竟也能做到此番地步,全然不似他從前認為的奸邪狡詐。
沈攜安緩緩接過匕首,握緊。
眼前這妖的傷勢太重,就算全力救治,也隻能拖延一時,甚至無法挪動,隻能在這慢慢挨著天寒地凍,最後死去,一屍兩命。
沈攜安低聲講述事實:“天氣寒冷,孩子也許活不下來。”
白狐艱難地微笑:“恩人儘力就好,哪怕隻看見這人世片刻,也算活過了一回。”
竹生摘了樹上結的冰錐,用帕子包裹著跑來。
“師父,冰來了。”
竹生的聲音在看見沈攜安的動作後變了調,尖叫道:“師父!”
“勿吵!”沈攜安額頭冒汗,眼神極其專注,握著匕首在婦人的肚子上劃開了一道長口子。
白狐的呼吸越發弱了,她咬著帕子,疼得渾身冒冷汗,眼神恍惚,她聽到很遠很遠的地方響起爆竹之聲,好像看見了一個男人站在雪地中。
“阿,阿逍……”
聲音堵在嗓子中,白狐眼角劃過眼淚,眼皮慢慢闔上。
不久後,一聲嬰孩的啼哭響徹山林,久久不息,似乎也知道哀悼亡故的母親。
竹生怔怔地看著被開膛剖腹的婦人變成了一隻雪白的狐狸,渾身浸透血液,了無生息地躺在樹下。
樹梢抖落一大塊雪,覆蓋了白狐的屍體,掩埋一切蹤跡。
“是……是妖。”
竹生喃喃道。
沈攜安顧不得白狐的屍體,連忙扯開衣裳,將渾身臟汙的嬰孩裹在身前,提步往來時的方向飛奔。
太冷了,需要趕緊將孩子帶回醫館。
竹生丟下手中的冰,慌張地跟著沈攜安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