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夥這樣的劍術也就長風肯誇個“好”字。
渡月沒將話說出來傷了歲歲的自尊,而是很冷靜地忽悠歲歲道:“你大師兄練得也差。”
歲歲一下子呆了,大師兄那麼厲害居然也被師父說差呀!
說話間,渡月已經走到了問憂殿前,還未叩門,清霄道祖的聲音便悠揚地傳了過來:“進來吧。”
歲歲仰著小腦袋好奇地四處找聲音的來處,渡月已推門而入。
“師尊。”
“坐吧。”清霄道祖沏了一杯茶推到渡月麵前,說道:“渡月,若是道沉淵的事,為師已經知曉了。”
渡月點點頭,沒有廢話地直接說道:“師尊以為徒弟是否能去?”
清霄道祖沒有答話,抬手作喝茶狀,一低眸卻瞧見渡月的小徒弟乖乖巧巧地坐著,烏溜溜的眼睛正眼巴巴瞅著他。
渴望已然寫在了臉上,清霄道祖想看不出來都難,於是放下手中的杯盞,抬手又沏了一杯茶,推到歲歲麵前,語氣溫和道:“喝吧。”
“謝謝爺爺。”歲歲眉眼彎彎地笑起來。
清霄道祖啞然失笑,自已應當是這小家夥的師祖,現在竟成了爺爺了,他笑著搖搖頭,沒有計較,而是看向了渡月,這才回答渡月的問題:
“你這一身修為哪裡去不得?隻是這次是否是你成神的機緣,世間沒人拿得準。”換言之,清霄道祖並不知道渡月此去是一戰成神還是就此隕落。
渡月垂下眼簾看見歲歲毛絨絨的發頂,默了片刻後道:“縱然不是,渡月也該去。”
他的小徒弟半妖半魔,若穢氣不解決,歲歲怎能安然無恙?
就算不提歲歲,世間萬民的性命也珍貴無比,他在凡間行醫,見過許許多多的生離死彆,凡人表現的痛楚,他原先不能理解,後來有了歲歲,他忽然就懂了,心裡後知後覺地生出酸楚和懼怕。
渡月不曉得歲歲為何能影響他這麼多,興許是命中注定,從這小家夥被他救下起,便延綿出了斬不斷的因果,讓他懂得何為愛,何為擔憂以及何為懼怕。
“那便去。”清霄道祖微微一笑,回答渡月的話。
世上無人知道天道究竟以什麼標準選拔神,就如他修為早已入了瓶頸,再也尋不到突破,人人皆說他這般修為,這般心境,遲早成神,可這說辭一說便是千百年,他依然留在上界。
這麼多年來,他年少輕狂的心境已然平和,不再追求神位。
後來看著門下這個天資卓越的徒兒一步步長成了他當年的樣子,他才有了幾分想了卻殘願的心思。
他當年也和渡月一樣麵臨這般選擇,因一心要成神,所以他自然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去,可是他卻在救人時猶豫了。
災禍並不嚴重,他揮揮手便能救下全部人,可那幾十人算得了什麼,不過是小功德,但是若讓災禍蔓延,到時他再出手,便能拯救無數人於水火,那便是天大的功德。
他踩在雲端之上,高高在上地俯視眾生,等待一個絕佳的時機。
後來,他確實救下了很多人,隻有……一小部分人犧牲了。
可他救了這麼多人,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成神,他一遍遍問自已為何,猛然回頭時窺見了當年逝去的那些人命,於是,便有了永遠無法消弭的心魔。
為蒼生舍身立命,簡簡單單一句話,卻太難太難。
天道論跡又論心,修行者就算做儘了天下好事,其心不正,便依然無緣神位。
清霄道祖有心想提點渡月,但歎著氣又未曾開口,渡月有顆心懷蒼生的大愛之心,這點便已經強過曾經的他。
他擔心自已若說得多了,會引出徒弟成神的功利心來,不如不說,也好讓渡月保持一顆純粹的赤子之心。